夜已深,万籁俱寂。
冥思苦想的忠尧一时想不明白为何大禹的塑像会借一个梦来暗示自己,只得悻悻然叹了口气:“唉,既然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那也只能暂且搁置一旁了。嘿,我不想了不行吗?时辰也差不多了,还是瞧瞧这阴隧去吧!不知它收集露水的效果如何?”
言毕,忠尧出了大殿,径直去了殿外的祭台。
至祭台一看,没想到这阴燧还真的挺管用的。
在深夜露重之时,它真的凝结了大量露珠,看起来似乎不多,但收集一晚上的话,那点明水作为祭祀用品,足够了。
忠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遂回了大殿继续休息。
次日,云婀先用明水依周礼清洗了祭祀的粢(zī)、黍、稷等谷物,既而,与忠尧二人换好祭祀礼服。
忠尧祭祀日神,服青而絻青,搢(jìn)玉摠(zǒng),佩带玉监,手持一圆径不足三寸的挂钮阳燧验日聚光。
这阳燧缘厚薄如皮,黑色皮相,镜面平直,做工精良,上方设了挂钮,面可照容,背设凹面阳燧,不过须臾,便火从天来,点燃了鸟柱灯,又以鸟柱灯点燃明烛,再以明烛引燃火箭,引弓射之,将“二分二至”四根龙柱顶端的火盆一一点燃。
当火盆中燃起熊熊大火时,火借风势,愈烧愈旺,很快,四根龙柱都笼罩在了一片金红色的灵气之中。俄而,每根龙柱上缠绕的雕龙金光闪耀,——它们在忠尧等人惊异的眼神中复活了。
云婀服白而絻白,祭祀月神,搢(jìn)玉摠(zǒng),佩带锡监。
盼宝、血魔人、小黑龙也被云大总管拉出来作杂役。盼宝负责吹埙;血魔人负责吹箎(chí),这是一种七孔的竹管乐器;而小黑龙则负责凿动金石之音,一时埙箎相和,也像模像样。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云婀在秋分龙柱前以实樽盛了些许明水供奉于案前,案上摆放着一些皇家祭祀用品,以及用明水洗净之后的粢(zī)、黍、稷等谷物。又将明水滴入四根凤柱的凤首之目。须臾,每根凤柱上旋绕的青凤也开始动了起来,它们闪耀着光芒,旋舞奋飞,跃向半空。
龙凤八柱分别代表了四面八方,即东、西、南、北与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此时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先天八卦法阵,而八卦对应着八方。
四条金龙顺着石柱旋绕,冲天而起,在空中占据四个方位,大口一张,分别朝中间喷出一道金光,四道金光凝结于一处,化作半部洛书悬浮于空。
随后,四只青凤振翅悬停于四隅方位,双翅飞出两股流羽,汇合于中心一点,很快化作另外半部洛书。
上半部洛书与下半部洛书合在一起,终于凝聚成一部完整的《洛书》,从半空中飘然而下。忠尧一伸手,接住那部来之不易的薄薄的《洛书》。
洛书图样载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灵力涌动。
“洛河润长水,千古读洛书。费尽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你了。”忠尧低头看着手中的《洛书》,感慨万千地说道。
“恭喜公子!”云婀欣喜地说道,“那我们赶紧去找河图吧,尽快找到河图就可以回去了!”
“嗯。”忠尧点了点头,“那叫上盼宝、墨生、隆逸,即刻出发吧!”话音刚落,一回头,却发现盼宝、血魔人、小黑龙一同跪在香案前,案上不知何时摆了一个香炉,三者神情肃穆,拱手朝前。
云婀皱着眉头:“这是……”
忠尧收起《洛书》,不可思议地笑道:“这年头魔兽读了点书,竟连义结金兰也学会了?呵呵。”
这时,盼宝大声道:“苍天在上!”
血魔人朗声道:“厚土在下!”
小黑龙说道:“兽、魔、龙在中!”
“我盼宝!”
“我谢墨生!”
“我黑隆逸!”
三者焚香而拜,齐声道:“三人意气相投,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于今日义结金兰,对天盟誓,有苦同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毕,礼拜,即分谁为长,谁为次,谁为弟。
血魔人道:“我长得最高!”
小黑龙道:“我身体最长!”
盼宝道:“我体型最小!但是我资历最老!实力与相貌你们选哪个?”
血魔人与小黑龙道:“选实力。”
盼宝振振有词地说道:“所以,我是老大,为兄长,要实力有实力,要相貌有相貌。墨生资历次之,为老二,隆逸为弟,这样排座次,有没有意见?”
血魔人与小黑龙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没意见,就依大哥所言。”
“哎,大哥,我和三弟都是自幼孤苦伶仃的,你呢?还有家人吗?”血魔人忽然问道。
“我也没有家人了,曾经的家人都被人追杀,死于非命……”盼宝望着远方,幽幽说道,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可是,大哥,你们不都能变身为食铁神兽么,还怕人追杀?不应该都是追杀别人么?”血魔人不解地问道。
盼宝摇头苦笑道:“不,这变身的技能的确是上古血脉遗传,但百里无一,我只是碰巧遗传到了而已。可是那些没有遗传天赋的家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物以稀为贵,我们在某些人眼中是至宝,包括佣兵、猎人、冒险者在内的许多贪婪者,各怀心思,不择手段,为了发财,他们想法设法捕猎我的家人。
番邦有人将幼小的熊猫冒充小狗,偷运至海外。
有个姓罗的外邦豪族,家中二子在浓密的竹林中追杀了一只熊猫,那只可怜的熊猫跌跌撞撞逃入密林,被射中后应声倒地,又痛苦地挣扎着爬了起来,最终却仍未逃脱魔掌,死在了郁郁苍苍的竹林中。
而这两个凶残的胡人、刽子手,之所以追杀熊猫,却仅仅是为了证明他们自己的勇气;
有一个名唤杜伦的冒险者,在打箭炉羌地一口气猎杀了三只大熊猫,后来通过商船偷运至海外,发了一笔横财;
还有一名叫迪安的胡人,带着一群冒险者,射杀了一只大熊猫后,竟然将它开膛破肚,举行宴会享用熊猫肉……
如此,最后就剩下了我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凄凄惨惨地过活,还好有主人收留了我。”
听完大哥述说的熊猫血泪史,小黑龙震惊不已,半晌才怏怏然道:“没想到大哥的身世竟如此坎坷,不怕二位哥哥笑话,小弟原先的愿望就是下辈子投胎做一只熊猫,高兴的时候就卖卖萌,不高兴的时候就吃吃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