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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黄雀之后(1 / 2)

吴国相目送阎苍舒怒气冲冲、却无可奈何地离去,踮起脚尖,下颌微微上扬,眉梢含笑,在身后大声喊道:“来人呐,赶紧去帮都水使者换一间‘干净’的普通客房!”

……

楼上的忠尧与起居郎潘世礼两人都觉得甚为好奇,这新来的太子洗(xiǎn)马颜爽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连只手遮天的蔡大相公都不怕?

那都水使者阎苍舒也是颇为不服,老老实实更换了客房后,派人使了些银子,总算打听出这太子洗(xiǎn)马颜爽的来路,原来他的顶头靠山是——梁师成。

房中的阎苍舒一听是梁师成的人,顿时没了脾气,长叹一声道:“唉——,怎么不早说呢?早知是‘隐相’的人,就不必与之起什么冲突了!”

叹罢,阎苍舒从圆墩子上站了起来,有点惶恐。

他坐立不安,一面在房内来回踱步,一面喃喃自语:“小小一间上房,主动让与他又如何?还希望此人万万勿要记仇才是,万万勿要记仇才是啊!哎,唉——”说罢,长吁短叹,如热锅上的蚂蚁,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

侍立在旁的小厮见状,连忙劝慰道:“老爷,您已经入仕了,是朝廷六品大员,不是以前了,凡遇事记住莫慌,要镇定、镇定!”

“居然把老爷我曾告诫你们的话,还给我?哼!”

阎苍舒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恶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那小厮受了老爷一记重击,当即发出“唉哟”一声惨叫,捂着脸倒向了一侧,头上戴着的幞头都歪了。

那都水使者阎苍舒为何如此惧怕梁师成呢?

这梁师成啊,时称“隐相”,北宋六贼之一,权势极盛,贪污受贿,卖官鬻(yù)职,无恶不作,就连公相蔡京、媪(ǎo)相童贯等人都要抢着巴结讨好他。若是当初没有梁师成力荐安排,蔡京断然是做不了宰相的。

梁师成为了拔高自己,自言是苏东坡的“出子”,即庶出的私生子。不过,苏东坡的文稿得以保存传世,也有其一份功劳,否则就全被销毁了。

彼时,宋徽宗周围围绕着一帮奸佞宠臣,最有名的便是“六贼”:宰臣蔡京、王黼(fǔ)、朱勔(miǎn)、宦官童贯、梁师成、李彦。

除此之外,还有祸乱朝纲的宦官杨戬、兰从熙、谭稹等,大臣李邦彦、高俅,蔡京诸子蔡攸(yōu)等及孟昌龄、孟扬、孟揆(kuí)父子等,这些人窃据要津要职,援亲引故,广结党羽。

如蔡京之子六人、孙四人同时为执政、从官,其余奸臣莫不效从,招权纳贿,货赂公行,一时官场乌烟瘴气,乳臭童稚、目不知书而为官者比比皆是。

今日发生之事,很快就在铺驿传开了。

忠尧也从铺驿中杂役的闲谈中偷听得知颜爽的靠山是“隐相”梁师成,不禁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既然你这太子洗(xiǎn)马如此招摇,又是梁师成的人,那我找人的事儿,对你而言岂不是小菜一碟?就靠你了!”

于是,忠尧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太子洗(xiǎn)马颜爽的吃食中下了一种“奇毒”,就等着上演一出好戏了。

铺役将饭菜送至颜爽房内,也是一荤两素,外加一壶酒、一碗米饭,忠尧藏身于屋外,待其酒足饭饱之际,一个闪身就闯了进去。

颜爽端茶欲饮,只觉眼前一阵风不期而来,人影一晃,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吓得手中杯盏不稳,一下掉落,倾倒在了桌上。

“你、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官、官驿?”颜爽面色惊恐,声音有些发颤,弯曲的手指指着忠尧,微微发抖。

忠尧单手负后,抬手轻轻一挥,房门“嘭”的一声自行关上了。

那颜爽顿时面色一凛。

待忠尧转过身来,惊魂未定的颜爽定睛细看,发现竟是一张微微“稚嫩”的脸,遂稍稍定了定神,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往后一退,指着他威吓道:“你可知我是何人?来人!来人!”

忠尧淡然一笑道:“喊吧,喊吧,外面大风大雨的,喊破喉咙也不一定有人听见的。这里是哪里?上房唉。上房的好处知道是什么吗?你们争破了头,不就是为了这清幽僻静的独门小院吗?此处好是好,可是太过于幽静了啊,即使外面没有风雨,平日里住在这里的人大喊大叫,外面的人也不一定能听到呢!呵呵,呵呵呵。”

的确,住上房的人若是大声呼救,前厅的人是根本听不见的,能听见的唯有隔壁之人。

颜爽随行带了一个马夫,恰好就被安排住在隔壁。

隔壁的马夫听到异响和呼叫,立马朝上房这边奔来。孰料,他刚一进门,忠尧只轻手一抬,扬射,一根冰魄银针激射飞出,那马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的双腿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地上,接着两眼一翻,软绵绵地扑在了地上。

颜爽遽然一惊,脸色大变,知道面前这人不好惹,于是连忙和颜悦色地说道:“少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动手!呵呵,呵呵。”

忠尧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笑得好假,心中一股莫名的厌恶之感油然而生。

“放心,他没死,只不过是晕了过去。”忠尧淡淡地说道。

“呃?哦——”颜爽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定了定神,问道,“少侠此次前来,必然不会是来找颜某聊天的吧……只要别杀我,一切都好说、都好说!别人能出得起的价钱,我出双倍,哦不,三倍、三倍!”颜爽言之凿凿,伸手比出两根手指,又赶紧换成了三根,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忠尧,未曾有一刻眨眼。

宫中出来的近侍,混得如鱼得水的,大多都是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好手,颜爽作为东宫属臣,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却会错了忠尧的来意。

忠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嗤笑道:“看来你的仇家也不少啊!”言毕,忽然凑上前去,打量着他说道:“你莫不是亏心事做得多了,得罪了太多人?”

“呃?”颜爽闻言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呵呵。”却没有答话。

忠尧挺直了身子,声调比刚刚高了一些,淡然笑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今日,你运气不错,我并不是来杀你的。”

“不是来杀我的?”颜爽一听,顿时两眼放光,面色一喜。

“不是来杀你的。”忠尧爽快地答道。

颜爽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下稍安了一些,开始揣测忠尧的来意。思量片刻,他疑惑地问道:“那少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揣摩,下意识用拇指和食指捋了捋嘴唇上角的髭须,忽然作恍然大悟状,道:“哦,我明白了,是为求财!为了——‘盘缠’!这里是铺驿,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定然是赶路累了,顺便、顺便……呵呵,呵呵。不过,你放心,这个,我有,我有!”

那颜爽激动地说着,神色飞舞,准备去取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

只要不杀人,多半都是为了求财或劫色的,或二者兼而有之。但眼下,在这房内,自己身为男子,无色可劫,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劫财了。

颜爽的想法并没有错,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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