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思过崖上的粉红泡泡,但说千里之外的江南,现在虽然也已经转凉,那凉风却只是清爽,不至于刺骨冰寒。
杨秋亭天生体质有缺陷,每年冬天总要有半个月冷成一根冰棍儿,虽然没有其他症状,真遇到危险硬提真气也应付得来,但终究还是躺在暖房慢慢熬过去更舒服一些。
自从跟东方不败在一起后,他这病一日重似一日。
从前冬至过后才慢慢开始发作,但只要东方不败在身边,自从天气微微转凉,他就开始变得不爱动弹了,精神不振每日慵懒,每天都要东方抱一抱,才觉得暖和,尽管连秋末都没到。
但现在下了黑木崖,身边没了东方,杨秋亭才发现都只是矫情,他的身体好得很。
什么通体如冰,什么冻得伸不开腿儿,都是假的,真相就是想让东方不败亲他抱他哄着他,活生生自己把自己娇惯成那样,觉得冻得慌完全是因为心理因素,他杨秋亭的体质状况完全可以完爆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用平一指的话来说,公子您壮得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
这次离开黑木崖之前,他就已经紧锣密鼓筹备着要过冬了,结果刚走出东方不败的院子,转身看不见那人了,立马浑身都不冷了,力气也回来了——没有东方不败在身边哄着抱着,他冷给谁看?
下了黑木崖,杨秋亭便往杭州赶,他没有逼着马全力狂奔,不打算如催命一般飞过去再飞回来,用正常速度赶到了目的地。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
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杨秋亭来到西湖之畔,但见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他无心观赏,继续纵马来到一个所在,一边倚着小山,和外边湖水相隔着一条长堤,更是幽静。山边的石阶虽长,但路面不陡。
若是旁人来,自然是要下马解鞍,将坐骑系在河边的柳树之上,才会向山边的石级上行去,但杨秋亭全然不管,催动身下的大白马径直哒哒哒跑过去。
转了几个弯,遍地都是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想象初春梅花盛开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观赏不尽。
他穿过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行到近处,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旁边署着“虞允文题”四字。
杨秋亭这才下了马,走上前去,抓住门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铜环,用上三分力抓着铜环敲在门上,一下一下丝毫不停,足足敲了七下才顿了顿,又多用了两分力气,再连敲三下。
他刚松开手放下铜环,便已经听到门那边,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不只是跑来给他开门,更是飞奔着来。
一般来说,旁人叩门是叩不开的,梅庄要见客的话,客人自会被告知敲门法子。
但如果是来自黑木崖总坛的人,那就又另有一套固定的敲门法,不许对教外任何人透露,梅庄的人只有接见的份儿,决不可主动相邀。如果听到如此,他们一定要恭恭敬敬地赶过来迎接,也会有人在第一时间去通报给四位庄主。
大门当即打开,两个家人打扮的老者出现在杨秋亭面前,面上恭恭敬敬,从大门刚打开一点时便已经看清了杨秋亭的相貌,连忙迅速将门全部敞开,对他行了一礼,主动通报了姓名。
这两个家人打扮之人,一个叫丁坚,一个叫施令威,归隐梅庄之前,是江湖上两个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他二人一般的脾气,做了事后,绝少留名,是以武功虽高,名字却少有人知。
杨秋亭一则读过笑傲江湖,二则有东方不败千叮咛万嘱咐的亲口科普,不需他二人自我介绍,便知道他们是谁,不过还是听了他们的话,又跟着赞了两句,将自己的姓名也说出来。
丁坚连忙口称不敢,施令威已经出门去牵他的大白马,二人将他迎进去。
梅庄的四位庄主号称江南四友,是日月神教的教众,手下的仆役也尽皆是东方不败任命的。
他们四人平日就不喜争名夺利,唯独沉浸在琴棋书画这等雅趣中,从前在黑木崖时便天天躲着不出,虽然颇有才干,但除了干完份内的工作,其他事一概不理,能躲就躲。
江南四友从前就不喜任我行这个老教主的蛮横无理、飞扬跋扈,只是不敢提,后来被还是副教主的东方收入麾下,东方不败也懒得管他们,只是有事会分派下去,偶尔赏些东西。
待到东方不败夺下教主之位,要将任我行远远地送走囚禁,这四个人心想可算找到归隐偷懒的机会了,主动请缨押送任我行去杭州,东方不败也允了。
自从他们四人来到这杭州梅庄,便过起了死宅生活,四人志趣相投彼此相处十分融洽,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往黑木崖总坛送消息,其余嘛事没有。
今天突然听到有总坛派人过来,四位庄主一听有人禀报,赶紧从各自的房间跑出来,来迎接杨秋亭。
他们四个人都知道,前段时间有人给他们送礼,梅庄四友中的老大黄钟公把事情整合了一下报上去,这么快便有人来,一定是东方教主派来的,专为了此事而来。
丁坚知道四位庄主没那么快的脚力,多半是匆忙跑到大厅候着,便引着杨秋亭直接去大厅。走过一个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干如铁,极是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