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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学生不好(1 / 2)

一盏酒下肚,宗室们的反应各不相同。赵佖和弟弟们一盏下肚,都醉了。

赵煦本来也想喝一点,尝尝借酒浇愁的滋味,但他咯血的病得戒酒。

太皇太后也不让他喝酒,恐怕酒能扰乱性情,把性情变坏了。才十一岁的小孩子,不能喝酒,他弟弟不用承担天下,随便喝,不聪明、性情懒惰贪玩也不要紧。

林玄礼也醉了,思量自己到这里,将近四年时间,不仅一事无成,还要装小孩,连日记也不能写,知心话也没人可说,不敢说。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保母,也是性格稳重——她不会轻易冒险或被我差遣做事。整日捆在后宫囹圄之中,身体上得慢慢成长才能开始习武,心理么,也只好自己和自己说话,每天睡觉前坚持重温兵法。实不相瞒,感觉像坐牢,等到十二三岁就可以出狱了。

眼前不知不觉有些模糊,想到自己毫无价值身为剥削阶级,创造了一些工作岗位,除此之外完全是蛀虫。说句中二的,现在和他人之间的羁绊比较单薄,只有接受没有付出,只有游乐没有学习。

鼻尖飘过一阵胡椒和炒肉的香气,这种味道和现在身上的檀香味,很像工作的地方。以前下了班之后,在经理姐姐的主持下,全部员工都会在餐馆前面,整整齐齐,体体面面的吃一顿工作餐。一瞬间似乎回到那快乐时光,情不自禁的拍案而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尖细嗓门又大,他唱的慢,尽量找准音律,多高的音都能上去。外表看似是个小孩子,内心的情感却是个成年人,非常充沛。

官家赵煦还没放下的心又往上一提:范仲淹,一个新党——虽然他是仁宗时期的人,但他的道德准则,他改革时那种急躁的态度,时常被当做反面教材。

哦,党争不会牵扯到郡王,也没有人会把一个三四岁小孩念的诗往深了想。

向太后:“哈哈哈哈他才几岁,哪来的愁肠?哈哈哈。不是诸宫调,怪声怪气,倒是好听。”

满场都笑,林玄礼不急不缓也唱完了一首歌,靠着椅子歪歪斜斜的也乐。

太皇太后想起范仲淹,想起自己见过的公爹仁宗、丈夫英宗、儿子神宗三代君王,又想起几次改革带来的社会动荡,还有导致儿子去世的永乐城大败。

王安石改革,在朝中兴风作浪,令天下官吏士绅不安,贬谪大批旧臣,提拔亲信弟子,大多算不上贤臣。用错了人,五路伐夏时就不尽如人意,沈括提议修筑永乐城作为军事基地,这些事虽然令汴梁城内外紧张不安,倒还好,只是王安石着实没有识人之明,徐禧投其所好,凭借几封偏激的上书,比纸上谈兵还不如,博得了顼儿的欢心……结果哀家去亲征都能比他做得好一百倍!坐视西夏每日增兵,就是不出兵,直到被三十万人围困,

十几万军民疲饿而死,只逃出来数人,临死前撕衣血书上奏皇帝。‘臣死无所恨,惟愿官家勿轻此敌。’‘臣千苦万苦也!’。

当夜赵顼看完战报之后在寝室里走了一夜,次日朝会时嚎啕大哭,哭的满朝文武不敢抬头发声,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他用人用错了?

归根结底,还是王安石举荐的人甚不贤良。皇帝为此意志消沉,未几年升仙去了。

想到这里,越发担心孙儿重蹈覆辙,王安石这些人急于改革急功近利,又总想着打仗,凡事不求稳,分明是穷兵黩武,偏说什么重振大宋威严。真个是好梦留人睡。赢了固然是掏空国库,勉强欢喜。一旦输了,哪里是岁币能解决的呢,亡国亡族的危险都在眼前。“煦儿,佶儿还未开蒙,这词是你教他的么?”

赵煦正在挖樱桃果酱馅儿吃,赶紧摇头:“娘娘,不是我。我每日学习经史律法,还不曾学到诗词。范文正的词,范先生提过几句,辞赋说起的次数更多。”

范仲淹的儿子范纯仁,就是他的老师之一。

太皇太后再三告诫:“不要让自己身陷险境,年轻人切忌急躁。”

唱完歌之后,似乎窗外有一阵冷风飘进来,刚刚好飘在身上。林玄礼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在国家级宴会上喝醉了耍酒疯。日哦,真是酒后容易乱来,多亏我没蹦起来打一套拳。继续借酒装疯,嘟嘟嘴:“我想学弹琴。我还想学相扑和蹴鞠。好想长大啊。娘娘”

醉眼朦胧的从太师椅上往下爬,以高中三年校队前锋的技术完美假摔,趴在地上迷茫的抬头。

全场都笑得要死,有两个亲叔叔,在神宗爸爸死后想和哲宗老哥抢皇位,被高太后勒令禁止入宫,郁郁至今,现在也笑到呛住。端着酒杯过来:“好侄儿,再喝一杯。再唱一曲。”

“颢儿别闹!”太皇太后呵止:“带佶儿去东阁里醒酒,歇一会再抱回去。”

……

次日在自己屋里醒过来,先被保母灌了一碗酸酸甜甜的秋梨葛根汤。

保母:“我日夜跟着郎君,还有不知道的事呢。只教你认了几个字,平时看你翻翻诗词集,竟然自己谱了曲。五岁贯《论语》,七岁贯《春秋》的神童也有几位。晏同叔七岁能做文章,十一岁中童子试,郎君也不差多少。”

她一贯没什么表情,沉稳可靠。

林玄礼知道自己不是天才,觉得她有点阴阳怪气:“么么,你别生气嘛。我是不是惹了祸?酒量变大之前不喝酒了。”

“小孩子话,不喝酒怎知酒量如何。”保母低声说:“昨日下午发生了一些事。朱娘娘犯了错,被太皇太后申斥。苍天保佑,她们都不曾迁怒你。向娘娘刚派人送来一张先帝用过的仲尼琴,还叫宫中会弹琴的女官来教你。官家送了彩凤鸣岐唐琴,鼎鼎大名呢。”

林玄礼惊诧道:“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真是我身边的包打听啊。我真不愧是男主角,身边有自带的情报部门。

跟着女官伸出小胖手,蹦蹦蹦,当当当的学了几天古琴。

除了手指抽筋且不听使唤之外别没什么大问题,一点古琴应该有的声音都没搞出来。但女官弹奏起来真是悦耳动听,清幽欢快。

“好琴!好曲子!好先生!可惜学生不好。”

女官抿嘴一笑:“十一郎真诙谐。先从勾挑练起,练习五天,再增加一种指法,慢慢学。”

没两天又听说太皇太后的侄子在宫外听说她把皇帝生母骂哭,进宫来劝她要给自己留后路,又被骂走。

哦,原来这事儿谁都知道啊。

过了俩月来到新年,古琴学的略有成效,连十个指头都变得敏捷多了。

屋外大学,穿着狐裘、屋里焚着银丝炭,凭栏眺望熟悉的雾霾,树枝上的雪,空气中有种烧木头的味道,一瞬间梦回现代。汴梁城百万居民,家家都要生火做饭,有点余财的人家还要烤火取暖,穷人家烧些麦秸、高粱根,有些人家用的是石炭更暖烟雾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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