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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1 / 2)

就在这时,马车倏然动了。

沈书吓了一跳,连忙拍纪逐鸢的肩膀,叫道:“马!”

纪逐鸢大笑起来,把缰绳一挽,用鞭子抽了一下马臀,险些撞到树上的马车重新驶上正道。

趁纪逐鸢不注意,沈书拿手摸了摸脸,他的脸滚烫,还出了些汗。不等纪逐鸢回过神,沈书便钻进车厢,关上车门,倒在一堆褥子上。白瓷的小鸭子在他手掌中被汗水浸湿,沈书拿袖子把它擦干净,看着,便笑了,把那小东西往身上揣稳当了,闭上眼睛就睡,这一睡还真的睡着了。

沈书是被纪逐鸢叫醒的,中途马车停下了数次,沈书睡得太熟,只隐约知道马车停过,自己却并未真的醒来。

“下车。”纪逐鸢的声音在外面说。

正是凌晨,码头上灯火稀疏,巡查的士兵比白天少,三三两两在码头上东倒西歪地喝酒,也有钻拢一块摸骨牌打吊钱的。

突然来人,立马有人翻身起来,从马车出现在街道尽处就开始留意,待得近了,三个士兵视线一碰,极有默契地跳下潮湿的麻袋,拍拍屁股,走了上来。

纪逐鸢答完盘问,摸出准备好的碎银块,出示陈迪家的对牌。

“他家的船在那头,我带你俩去。”说话的人扭头冲兄弟们做了个手势,挥赶他们先走。

把沈书两人带到船上,沈书也“孝敬”了他半吊钱,那人见沈书样貌小,估摸着他身上钱不多,坐了半宿,颗粒无收,怎么着这一票也能下局玩几场,倒不贪心,满意地走了。

眼前是一艘大船,载满要运过江去的货物,船头等候的船师看到对牌,强撑起一脸笑容,点亮灯笼,头前引路。

“使个人把马车看着,就停在码头上,陈家的车。”沈书对船师说。

“不妨事,码头上有咱家的人,只要是系在码头上,没旁的人敢动。二位,这边请,船尾风浪大,怕要把两位小郎君颠着,便住中腰,接到消息才收拾过,这间从前也少住人,床上的被褥罩子都是刚换的,茶壶茶碗不仅清水洗过,还过了沸水,没落半点尘。”引路的船师生得精瘦,背有些驼,走路步伐却很轻快,显然早已习惯了船上的颠簸。

“就这间。”船师推开门。

果然没有半点异味,房间里似乎还点过一小会香。

船师把房中的蜡烛点燃,笑道:“小公子鼻子真灵,正是下午时候薰过,水上潮得很,免不了在岸边泊久了,会有些虫子。您二位安寝,今日顺风顺水,早则落更前能到。再过半个时辰就开早饭,你们是在房里吃,还是上外边儿吃?”

“就在房里吃。”纪逐鸢想了想,又道,“送来就放门外,敲门说一声便是。”

“是,是。二位若要如厕,外头问一声便是,那边柜子下也有虎子。”

沈书听得嘴角直抽,这也太周到了。

纪逐鸢从门缝里窥见船师走远,回来把包袱丢在桌上,除了两人的衣服,什么都没带。车上能吃能喝的都被他俩吃光了,把空食盒留在马车上。

纪逐鸢过去抖开铺盖,把鞋子一脱,解了束袖的系绳,把腰带一抽,撒开身上黑地洒金的武袍,披散头发。

“我叫人打热水来,你先把衣服系好,待会着凉了。”沈书收拾完包袱,转过来就看见纪逐鸢一脚踩在榻畔的脚踏上,前胸到腰侧俱是一片结实漂亮的肌肉。沈书连忙挪开眼,还没走到门口,被板凳绊了一下,险些把脸撞门上。他耳朵通红,拉开门就往外跑。

纪逐鸢坐在榻畔,笑笑摇头。他心情甚好,一侧嘴角勾起,把裤脚撒开,长长吁出一口气。

天已又亮了,从窗户看出去,江上的一切都是青蒙蒙的,唯有微弱的晨曦,散落在胶着的晨雾里。

·

天将破晓,山林里雾气萦绕。

一日夜粒米未进,铁打的身子也吃不住,此刻陈埜先只觉得口干舌燥,腹中空空,马速渐渐放慢,终至停了下来。

“元帅,这半日都不曾发现有人过夜的痕迹,咱们怕不是走错了路?”副将递给陈埜先水囊,陈埜先缓慢地喝了几口,叹了口气,把水囊还给副将,示意他自己喝。

沉默良久后,陈埜先朝山林里打望了一眼,天很快便会大亮,这一路数次分兵,他本带着数千人,但其中大部分是步兵,行速缓慢。从地面的马蹄印,他们推测,红巾逃将均是骑马,陈埜先与红巾数次交手,且才杀了郭天叙和张天祐两人,士气大旺,乘胜追击途中,怕追不上这伙大鱼,将人马一分再分,自领一队亲兵轻装简行,赶在前面,预备一鼓作气,追上之后,便把跟随郭天叙的将领一并都杀了。

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红巾早早将大部队分成小股逃跑。

“跑得倒是很快。”陈埜先叹了口气,他掏出一块肉干,放在嘴里,感觉到唾沫一点点润湿坚硬的肉干,他缓慢地咀嚼起来。

“估计是逃跑的时候太多了吧。”

副将一句玩笑,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元帅,咱们是不是,在这里等一等大部队?”副将道,“我们已大半日没碰上自己人了,别他们没有认出我们做的记号,走到岔路上去了。或者派个人回去看看?”

“这么点路程,你当兆先是傻的,他一定能追上。”陈埜先起身,伸了个懒腰,紧握马鞭的右手挥扬,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休息够了,准备上路。”

正在此时,山路上来了一队人马。

陈埜先乜起双眼,只见这伙人都是青布衣衫,一身短打,个个抄着兵器。

陈埜先的亲兵纷纷抓起兵器,站了起来。

不远处有马不安地刨了两下蹄子。

青衣兵当中有五人骑马,越众而出,当即翻身下马,为首的一人走到陈埜先跟前,丝毫不惧,他身后众人也逼近上来。

“敢问几位将军从何而来?这里是葛仙乡,若有公干,须得通禀给我们百户大人。若非公干,众位全副铠甲,还请速速离去。”

“葛仙乡不是义兵头领卢德茂的地盘吗?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小兄弟,这位,是朝廷赐封的大元帅陈埜先,追击妖寇到此,咱们已经休整完毕,正要离去。”陈埜先身边的副将说。

陈埜先肃容拘起脸,抬头睥睨眼前的小将,傲然道:“问卢百户好,走了。”

手下为陈埜先牵来马。

那几人面面相觑,方才说话的人换了一副笑颜色,上来单膝跪地,朝陈埜先行了个大礼。

“不知是贵人,小人有眼无珠。元帅既然到此,若百户大人知道,小人碰上了却不请您移步享用一顿好茶饭,定有一顿责骂。还请元帅赏脸,带众位将士都到百户大人那处,让咱们大人做顿东,杀猪宰羊,让大家伙儿饱食一顿再上路。”那人作出恭敬的样子,似乎被陈埜先的名头吓唬得始终不敢抬头。

他身后有一人回到队伍里,整兵列队,对青衣兵大声道:“陈埜先大元帅居功至伟,赏脸到咱们那里吃顿饭,元帅走前,兄弟们分作两队,前头开路,留三十人跟在队伍后面。咱们葛仙乡头一次来贵客,兄弟们打起点精神,好叫陈元帅瞧一瞧我们镇压反贼的士气!”

陈埜先神色稍霁,方才也没吃什么东西,确实饿了。一日夜未曾睡过,此时听说有地方可去,打算吃完饭在这葛仙乡稍作休息,再让卢德茂派人去探大部队,还是会合之后,再行追击。

于是陈埜先带着亲兵,坐在马上,洋洋自得地随一队青衣兵缓慢骑马上坡。

天边朝霞绚烂,是个大晴天,太阳从云层后透出的第一线金光,并不柔和,刺在陈埜先的眼睛里,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他感到眼瞳里一阵剧痛,抬手略作遮挡。

就在此时,陈埜先倏然双目圆瞪,眉峰紧蹙,耳朵里听见许多人的大吼。一时之间,他已经分不清楚,疼痛究竟是从何而来,他迟缓地低下头,听见自己脖颈传来的咔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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