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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1 / 2)

“试一下,能睡得更好。”纪逐鸢低声说,亲了一下沈书的嘴唇,便不再说话。

沈书一身是汗,过了一会,不由自主抬手环住纪逐鸢的脖颈,眼神迷茫地与他接吻,除了彼此的嘴唇,什么也想不了。他蜷缩在纪逐鸢的肩前,枕着他的胳膊安然睡过了后半夜。

醒来时天已大亮,沈书下床穿裤子都慌得几次没把脚塞进裤管。

“怎么没人叫我?”他随便擦了把脸,漱完口就开吃,好在纪逐鸢起得早,早饭都备在桌上,坐下就能吃。

“没吃完!”

沈书正要夺门而出,听见纪逐鸢不悦的声音,掉转头来二话不说亲了一下纪逐鸢的嘴,挥手做手势,示意他来不及了,走路带风地大声喊陆约。

主仆二人登上马车,沈书满头是汗进入课堂时,夫子已经到了,幸而还没敲钟。

沈书找到自己的位子,刚坐下来,旁边朱文忠伸出一条腿越过过道,碰了碰沈书的膝盖。

朱文忠拇指在嘴角捺了一下。

沈书拿手擦了擦嘴,早上喝的粥没擦干净,米浆凝成硬皮,只得用指甲刮下来。

上完课,沈书道朱文忠的房间,打算喝完茶就走,早上没好好吃饭,早就饿得不行了。

朱文忠拿点心让他先吃,说:“你哥一时半会回不去,要不然你叫他过来,带几天小崽子们习练拳脚功夫。”

将领们的家眷留在和阳,当中不乏年纪小的,上学蹭给朱文忠请的夫子,骑射却不好蹭了,没那么多马。但让纪逐鸢带一带拳脚,发把刀砍砍假人还是可以。

“还有,明日下午,去一趟卫家。你与我同去。”

沈书叫苦不迭:“说好你自己去。”

“你哥回来你就不想好好干活,成天神思不属,我的事,你也不上心了,养你干什么吃?”

沈书:“……”还真叫朱文忠一语中的,扎在他的心病上,只得先答应。

家里,纪逐鸢打着赤膊对一块整木弹墨线,旁边有做好的一把凳子,拉开就能四平八稳地坐人。

这叫鲁班凳,以前沈书家里有不少,都是纪逐鸢做的。

小黄狗没拴,摇头摆尾地朝沈书奔过来,沈书蹲下去摸了会他的头,看了一眼纪逐鸢。阳光为他充满肌肉和力量的身躯镀染了一层暖光,下身系着一条薄裤,大冬天,沈书看着他都觉得冷,把板凳上的袍子丢到纪逐鸢身上,硬让他穿上。

沈书心想:他哥身上比脸白多了,许是这几个月捂出来的,身体也在大战小战当中练结实了。这时纪逐鸢把外袍披在身上,却没系,沈书挪开眼睛时,脸上有点红。

纪逐鸢开始拉锯条。

小院里飘出午饭的香气,厨房做了鸡,鸡骨架与多刺的鲫鱼一起炖了个汤,余部斩成小块与辣椒、川椒,入蜜糖、白酒快炒,色泽如蜜翻红,香气更勾人涎水直流。又杀一只整鸡,煮熟,过冷河捞出来切块,嫩肉皮黄泛光,做白切,蘸姜葱剁椒碟子。

另有时蔬与秋天收的干桂花瓣杂以糯米,填入藕孔,上笼蒸熟后切片,淋蜜汁。郑四最绝的是他用将熟的糯米做,蒸出来的藕片犹有清脆的口感。

沈书吃了一片,就知今日是他的手艺。菜做得多,另摆了两张小桌,让仆役们也出来一起吃。

“烤鱼呢?”沈书道。

纪逐鸢眉毛一扬:“不是说不想吃?”

沈书:“……”没有就没有吧,这一桌比烤鱼好吃多了。

吃完饭沈书就开始犯困,难得阳光好,纪逐鸢让人把躺椅搬到院子里。沈书在旁边睡午觉,时不时睁眼偷看一眼他哥,纪逐鸢这时在做胡椅和桌子,外袍没脱,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但显然他不冷,脖子上的皮肤让汗水湿得发亮,背上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他拉锯时,肩背线条十分漂亮。

沈书把眼睛闭上,咽了咽口水。只觉身体里充满躁动,这也没到百兽撒欢的春天。朱文忠说得没错,不能这样下去。

蛮子海牙把江面锁了,纪逐鸢被迫留在家里,乍一看挺好可以厮守一阵子。以后呢?沈书的眼珠在眼皮下不断滚动。

以后还是聚少离多。

再一转念,沈书又想到康里布达不声不响离开那天,这也快过去两个月了,近乎于音讯全无。高荣珪在太平府还不知道怎么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晏归符还得每年给早逝的内人烧纸。李恕那小子更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去跟了朱文正,眼下信送不过江,要是他还惦记舒原。

舒原真的愿意过来,他能过来最好。沈书一直没有忘记在高邮城时,舒原一番雪中送炭,他跟舒原谈天说地也投缘。将来朱元璋与张士诚必有一场大战,在那之前就把舒原弄过来最好。

要是不打仗就好了。沈书心里冒出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不打仗,日子就能太太平平,大家也不用分开。

与纪逐鸢重逢后,沈书确实没心思做事了。纪逐鸢去打仗那阵子,沈书一天脑子里能转十好几个念头,搞粮食,搞军备,搞部队纪律,搞辎重运输,抓民户管理,抓抽丁抽粮,抓收买商贾,收服隅正坊正里正效力新主。每天沾床就睡,除了想他哥有时候想得心窝疼,好歹干成了几件事。

至少和阳这个冬天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现在每天就想跟纪逐鸢黏在一起,白天念个书也会心神不宁,想早点回家吃饭,看到纪逐鸢在家里,心里才踏实。这怎么成啊!

夜里沈书与纪逐鸢满身是汗地分开,沈书把被子掀开一角,透透凉。

“太平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样。”沈书才说一句,纪逐鸢的手指在他耳廓上打转。

不知道为什么,纪逐鸢特别喜欢捏沈书的耳朵,更喜欢看沈书的耳朵在自己手指里一点点变得通红。

“开打之前,徐达一定会想办法打通两岸,强攻之际,军心不稳,是用兵大忌。”

“那你回去吗?”沈书感到纪逐鸢亲在他耳垂上,不禁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弄了热得很。明晚不要烧炭盆了。”纪逐鸢自己就跟个大火炉似的,沈书每天早上起来都来不及洗澡,天气冷了,起床简直是人生酷刑。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沈书话音刚落,纪逐鸢亲了一下他的嘴,沈书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纪逐鸢的脖子,看了他一眼,纪逐鸢又吻上来,亲了一会。

“看有没有人来叫我。”纪逐鸢说,“要是吴祯派人传信,我就得去。”

“你自己想去不?”

纪逐鸢按捺不住自己,总想亲亲沈书,沈书却往后退了一点,让他好好说话。

“有很多事,得去做,不是因为想不想。要是问我想不想……”纪逐鸢顿了一下。

沈书察觉到纪逐鸢正注视着自己,心脏打鼓一般狂跳。

“我就想天天守在你身边,你做什么,我陪你去做。”

纪逐鸢想的这件事,沈书曾经也想过,就在高荣珪受伤被接回和阳时,沈书短暂地想过,也许可以把纪逐鸢调回来,让他就在朱文忠的身边。但这样纪逐鸢就无法真正发挥他的作用,他能打,在战场上随机应变能力很强,胆气出众。这些都是吴祯看重他的原因。

要是让纪逐鸢每天围在沈书后头打转,吴祯不会同意。沈书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埋没纪逐鸢一身的本事。

而且两人窗户纸刚捅破,连进一步都不敢,纪逐鸢不知道为什么,总让沈书隐隐感觉他还在等。

除了那日在酒肆里,稍稍有些把持不住,恰好被穆玄苍打断。之后纪逐鸢就再也不提这事。

说破之后,沈书渐渐从不好意思,到可以坦然接受纪逐鸢亲他,甚至有点上瘾,有时候纪逐鸢没有要亲他,沈书也会忍不住主动亲上去。尤其看了卫济修那拿来的册子,有一次沈书梦里梦见纪逐鸢,一早上都不敢多看纪逐鸢一眼,沈书心里有种既羞臊又不道德的感觉,而且一看纪逐鸢的脸,就忍不住会想起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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