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都空了出来,沈书有充足的时间写信。
第一封,是也图娜写给穆华林的承诺信,原先沈书就写过一版底稿,上面还有修改过的痕迹。费了半个时辰,在原有的版本上改好,再誊写。等也图娜来了,要让也图娜抄写两份,沈书想过只让也图娜按个手印,然则远不如看到宝贝女儿亲手写下的书信更能触动老坊主,也不会被怀疑作伪。
第二封,是给陈迪的信,沈书简要阐释了一番常州瘟疫所起,基本按照纪逐鸢的描述,把疫气从何开始,目前情形如何写了一遍。末了,沈书又道:“疫情杀人者何止数万,从古至今,每逢大疫,世间惨景形同炼狱,其害远胜战场厮杀。届时需兄施以援手,所费从元帅府出,有信详述。万望陈兄襄助,小弟感激万分,年内必有报答。”最后问候陈迪的老父身体康健。
第三封写给蒋寸八,乃是半年内军需安排,只需照朱文忠着人送来的一份现成的单子誊下数字,用了印交给周清。
周清刚拿了信要出去,在书房门口碰上纪逐鸢来找沈书。
沈书听见周清朝纪逐鸢问安,把洗好的笔在毛毡上随手划拉了几下,挂到笔架上。
“哥,你去见孙君寿了?”坐了一下午,沈书屁股都麻了,起来给纪逐鸢倒茶。
纪逐鸢接过去一口喝干,嗯了声,“明日启程。”
“没说别的?”
纪逐鸢:“想让我找人通通关系,再见一面主公。”
“你没答应?”
“不能答应,不会答应他。我看他灰头土脸,没说几句话就出来了。”
“那这么晚回来?”
纪逐鸢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来,顿时油香扑鼻,他撕开被水汽蒸得有点软的纸。
“啊!”沈书大叫一声。
纪逐鸢微笑着撕下鸡腿给他。
这只烧鸡外皮油亮,一看金黄的色泽,沈书就料到必定好吃,本来不饿,吃了一口真的饿了。
纪逐鸢撕下另外一只鸡腿,放在一边,拆下鸡翅膀和鸡头鸡脖,撕下一条包裹着鸡皮的鸡胸肉丝吃。
“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
沈书听见穆玄苍的声音,书房门没关,穆玄苍直接进来了,他看了一眼纪逐鸢,扬眉,对沈书说:“饿死我了。”
沈书用力嘬了一口鸡腿骨,随手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黄狗摇头摆尾叼起骨头就跑,沈书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沈书拿起另一个鸡腿,舌头抵得脸腮鼓得圆圆的。
穆玄苍笑了起来。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沈书把鸡腿直接塞进了纪逐鸢嘴里。
穆玄苍:“……”
沈书撕下一边鸡翅膀给穆玄苍,擦干净手,到旁边去喝茶解腻,然后在两人对面坐下来。纪逐鸢近乎挑衅地把鸡腿咬得嘎吱作响,显然是连骨头都咬碎了。
穆玄苍皮笑肉不笑地说:“小纪将军也在,幸会。”
纪逐鸢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跷起腿,捏着鸡骨,换了一边后槽牙。
鸡骨头被咬得粉碎的声音。
不知道纪逐鸢怎么回事,总是看穆玄苍不顺眼。沈书忍住笑意,开口道:“我正打算过去找你,晚上我师父来,周戌五给你说了吧?”
“说了。”穆玄苍点头,神色看上去有点紧张,“你到底请了谁做见证?我认识吗?”
“我师娘啊。”沈书道。
纪逐鸢呛到喉咙,咳嗽了一声。
穆玄苍感到莫名其妙,“谁是你师娘?穆华林娶妻了?他还有闲工夫成亲?”
“见到面你就知道了,没忘记要问我师父哪些事吧?”沈书正色道。
纪逐鸢狐疑地看两人,扔了手上啃得干干净净的断骨。
黄狗快乐地从地上叼走骨头。
“不让你哥先出去?”穆玄苍说。
纪逐鸢:“???”
“不用,没有什么事是我哥不能知道的。”连自己要跟去常州纪逐鸢也已经能接受了,就算穆玄苍说出前几日那堆事情,反正已经过了,纪逐鸢要是不高兴,沈书就让他高兴高兴。明天就要出发去常州,得骑马去,沈书有把握纪逐鸢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他骑不了马。
“三件。”穆玄苍说,“第一,同他说清楚兀颜术不是我杀的,他也没有留下什么遗物,那封信是我凭空捏造出来的,当时我半醉半醒,感到危险,才那么说。我扯谎扯惯了,你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纪逐鸢冷冷地说。
“兀颜术真的没有留下信来?”沈书问。
穆玄苍用左手食指一颗颗抚过右手腕上的菩提珠串,抬眼看沈书,“真的没有。”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纯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