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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1 / 2)

次日午后,应天府城外,燕雀湖畔田舍中。

“这是假的。”穆华林戴了一副皮革所制成的手套,捉住龙首,神色间难得起了一层恭肃。然而,当他细细察看过康里布达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传国玉玺之后,沉声吐出这么一句。

也图娜当即忍不住站起了身,套在手指上的银铃响成一片,怒道:“狼王,话不可以乱说!”

“我没有胡说,这不是真品。”穆华林沉着脸,视线扫到康里布达的脸上。

也图娜往右迈了一步,挡在穆华林和康里布达之间。

“除了康里布达,还有纳门涂的手下、脱脱的手下,脱脱本人经手过这方宝玺,脱脱死后,玉玺由他的仆人保管,现在仆人已死,脱脱也饮下毒酒身死,纳门涂伏诛。”沈书冷静地说,“玉玺在林中被人抢走时,纳门涂的手下都被屠杀干净了。自然,起初那口箱子在我手里,但我连箱子也没有开过。”

“我可以作证。”康里布达说,他脸上有汗,对穆华林道,“仅凭印象,这就是那日我从滁阳带走的玉玺。雕刻、印文无一不同,包括盛放玉玺的盒子,也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狼王是凭什么判断,这并非真品?”

“传国玉玺始于秦,距今一千五百余年,玉色有所变化。此其一,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日真金妃出示此印,晋王甘麻剌素有口吃,真金妃却要求两个儿子当场各以一炷香燃尽为限,向诸宗亲阐释天下之道。甘麻剌败给成宗后,盛怒之下,从金盘里抓起传国玉玺,摔在地上,宝玺一角撞在玉豹镇席上。后经镶嵌,这里,应当有镶嵌修复的细纹。”穆华林再次取出玉玺,展示给众人看,“再则,玉色尚新,怎可能是千年古物。”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看着穆华林将玉玺放回盒子里。

沈书心念电转,猜不透穆华林要做什么,正在此时,康里布达起身,说:“不是父亲调换的,无论狼王信与不信,这就是当日我从滁阳带走的玉玺,它若是假的,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从来就是假的。”

穆华林啪一声合上盖子,转身过来,冷淡地注视着康里布达。

“我交给沈书的是真品,你们却拿假玉玺来糊弄我。是你,康里布达的意思,还是老坊主的意思?”穆华林看了也图娜一眼,“还是你也参与其中?”

也图娜冷哼道:“无凭无据,狼王便要给我们定罪,国人尽是平等,难道木华黎的后人,要将先祖的誓言尽皆抛诸脑后了吗?”

沈书正要说话,砰地一声,十数人破门而入。

也图娜抽出长鞭,翻旋手腕,鞭子甩出,缠卷在木桌腿上,拖起方桌甩了出去,数人闪身避开。

沈书叫道:“不要打架,好好说话!”

“你师父可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也图娜鞭子啪的一声抽了出去,一个侧踢,踏上桌子边缘,桌面翻转,也图娜一步后退,踏住桌腿,纵身双手抓住门梁。

康里布达坐着没动,脸色难看至极。

就在这时,门檐上方一把刀背劈在也图娜的手指上,也图娜从门檐摔了下来,钢刀架颈,先机尽失。

也图娜脖颈梗着,扭脸瞪了沈书一眼。门檐上一个身影翻了下来,穆玄苍松开五指,落在地上单膝跪地,手指撑起身体,指尖离地,直立起身。

“你们师徒两个的瓮中捉鳖,可怜我的傻弟弟,让你诓骗得团团转。沈书!难怪今日你要约在此处,这里地僻荒凉,便是打起来也无人留意。枉费我对你的信任!”

穆华林:“是我让他带你们过来,沈书原要让我去他家里。局是我设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也图娜,多谢你这段时日陪我饮酒畅谈。”

也图娜双眼通红,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扭过头去,再也不想多看穆华林一眼。

眼前突发的变故让沈书顿时傻了,他张了张嘴。

对面坐的穆华林气定神闲地取出随身带的酒囊,喝了一口,朝穆玄苍吩咐:“堵了她的嘴,把人带回去,你安排地方关押,不必让我知道。”

康里布达脸色煞白,倏然起身,环视一圈,尤其穆华林一直看着他。康里布达颓然地坐了回去,眼睁睁看着也图娜被人带走。

“师父的圈套,把我也圈进来了。”沈书生硬地说,“看来师父不是要传国玉玺,而是要抓也图娜。也图娜在应天府这么久,师父何必等到现在才出手?”

“师出须有名。”穆华林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向外看了一眼,也图娜已被捆好了手脚,带到马车上。

穆玄苍回来了。

“穆华林,你到底想做什么?”康里布达攥紧了拳头,咬牙抬头,“也图娜是我父亲最重视的孩子,若你伤害她一根汗毛,胡坊必定倾全力报复。官军在中原与红巾作战,当中利害,你应该很清楚。”

“最重视的孩子若死了,你父亲就不得不把视线放在旁的孩子身上。”穆华林道。

“师父!”沈书急道,“也图娜姐姐曾是你的未婚妻!”

穆华林看了沈书一眼,淡淡笑道:“我不会成家。”继而,他再也不看沈书,走到穆玄苍身后。穆玄苍拇指抵在刀柄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康里布达。

康里布达把脸埋在手心里,少顷,他用力揉了一把脸,抬起头,朝穆华林问:“要我怎么做?”

“带沈书出去。”穆华林吩咐穆玄苍。

这是一处燕雀湖畔的田舍,冬日萧索,开春之后,秧苗插下去,便处处都是稻浪。阴沉的云翳堆在湖面上,水波现出灰色,越是清澈的湖水,颜色越是倒映天色,本来没有自己的颜色。

“你早就知道师父设下埋伏。”话刚出口,沈书就闭上了嘴。自然穆玄苍早就知道,才会带这么多人围在外面,哪怕是也图娜和康里布达,穆华林还在场,仅凭他和穆玄苍两个人,应该就能拿下也图娜和康里布达,康里布达不反抗,不过是因为他看出来打不过。所以穆华林要谈条件就谈,至于穆华林要从胡坊得到什么,他不想让沈书听。

这么一来,虽然不是沈书有意让康里布达踩进陷阱里,要是穆华林直接与康里布达做交易,康里布达和也图娜必然都会忌惮他的身份,会带着胡坊坊主派来的三十名胡人。

沈书一直自诩谨慎,出了今天的事,他也什么主意都没有了。向来沈书单独与穆华林面谈,总是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今天只是让穆华林验收当初康里布达抢走的东西,类似扫尾,沈书完全没有想到,穆华林会说那方玉玺是假的。

“此事不与你相关。”穆玄苍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甩了出去,那石头激起千层浪,轻如飞燕,朝对岸掠去。

“师父会杀了也图娜吗?”沈书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师父行事,从来不与任何人商量。”穆玄苍答道,“我等俯首追随者,无非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沈书试图从穆玄苍的语气里分辨出他是不是有别的意思,穆玄苍却将情绪藏得很好。沈书看穆玄苍,穆玄苍便转过来看他,他伸了一下手,又收了回去。

“你只要忠于朱文忠,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穆玄苍不欲多说,到马车旁去查看,钻进车中,过了一会从马车下来。

康里布达和穆华林二人也从屋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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