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落在沈书的头上,纪逐鸢两腿分开,跨坐到凳上,把筷子给沈书。
沈书正要说话。
“先吃饭,你不饿?”纪逐鸢嘴角一勾,“还是已经被我喂饱了?”
沈书此刻心情正是荡漾,经不起话语撩拨,顿时脸红耳热起来,埋头一言不发地吃了早饭。
纪逐鸢看了他一会,也狼吞虎咽起来,吃得差不多时,朝沈书问:“方才听周戌五说,晏归符今天要走?”
“嗯,跟着去支援常州的队伍离开,我们去送他吗?”
纪逐鸢想了想,说:“你先吃,我去去就来。”纪逐鸢放下筷子,揉了一把沈书的头,一手拿饼就往外走,到门口又站住,回头朝沈书说,“等我回来。”
这是第一次起床之前行事,沈书有点腰酸腿软,那些羞人的画面和声音仍残存在他脑海里,直到沈书用完早饭,才勉强抑住胡思乱想。有人进来收拾碗筷,沈书便去书房,写了张条子叫陆约送到朱文忠那里。
“那少爷下午过去吗?”陆约问。
“还不知道,你问声下午是在哪,我手上没事了就过去。”沈书略作停顿,道,“有事让他随时派人过来叫我。”
陆约出去险些跟舒原撞个正着,连忙让到一边。
舒原看也没看他一眼,甫一进门,就把书房门关紧,神色显得有些着急。
“朱文正他们要拿的人就是康里布达,我看还得换个地方,铸造局已经被盯上,那附近这几天还要搜。”舒原道,“也不能事事都让蒋头出面,铸造局的差事多,他那张脸比我都打眼。随时进进出出的不方便,要一张生面孔。”
沈书想了一转,恰好有这么一个人可以用。
舒原显然也想到了,点头道:“那就刘青。”
“我打算去池州的时候把人带过去,将来跟着我走,更不会在应天府露脸了。”主意既定,沈书让小厮去叫刘青过来,把事说了。
舒原在旁喝茶,听到沈书说:“我有一个色目朋友,受了点伤,现在不方便进城,要托你照顾和保护。”他把茶碗一放,转而端详刘青,刘青长得不是聪明相,相貌普通,不惹眼。
人出去之后,舒原问沈书:“就他和周清两个人?”
“刘青会想办法。”
“此人可信吗?”舒原仍有些担忧。
“给卫济修管外场的人,有他自己的本事和办法,既然用了,就看看他事情办得怎样吧。”话是这么说,沈书心里另有一把算盘,就算今天不过去,明日他也得要去看康里布达,刘青的底子,他让郑四找人摸过一遍,没什么问题。真要撞上万中之一的霉运,一天之内也不会出什么事,康里布达受伤了,但不是死了。不说对刘青完全放心,毕竟人刚到沈书手里,实在暂时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
沈书想起来一件事,说:“李恕不是今天就要走?这件事怎么会突然落在他头上?”
“人手不够,也调用了他,如果这件事着落在他身上,我还可以想想办法,不落在他头上,才不好办。”舒原蹙眉道,“说有奸细混进城里,胡人都被抓了起来,除了早就投诚的那些。”
“怎么突然要抓胡人奸细,谁起的头知道吗?”
舒原摇头道:“打一地挪一地本就是乱来的,无论军纪是否严明,后方职司不明,官制未定,很多时候做事情都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命令是主公下的,也不知道是谁说动了他,突然要排查奸细。康里布达倒是不怕查,随便装个商人,弄一批货就能蒙混过去。难办的是他现在一身伤,难以解释,总不能都是巧合……说他在城外被人打劫了?”
“不行。”沈书哭笑不得,“人不可能交出去,放心,我来办。”
“有什么好事发生吗?”舒原问。
沈书:“什么?”
“你昨天好像比今天更担心。”
沈书想不起来昨天的心情了,今天他确实挺开心的,哪怕一脑门都是官司,现在却神奇地觉得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哥回来了。”沈书突然说。
“真的?!什么时候?人呢?”
沈书笑道:“一早,天刚亮的时候,陪我吃完早饭走的。问了一下晏归符就走了,应该是军营里的事,赶着要去。估计没一会就回来了,你等他回来打个招呼?”
舒原似乎按捺不住激动,却摇摇头说:“你哥少在应天露面,你不如让他去看着康里布达,若有话问,也让他问。你就不必再出城了,还是当兵的铁板硬,谁敢拿他去问话?”
“正有此意。”沈书笑道,“你放心就是。”
舒原等不到跟纪逐鸢照面,先回铸造局,晚上的事且还说不定。他人刚走不到一刻,纪逐鸢就回来了,满头是汗,进门就是喝水,用茶杯不过劲,竟抱着茶壶喝了个精光。
沈书要叫人再添点。
纪逐鸢摆了摆手,拇指压在唇上擦净茶渍,把一条腿架在另一侧膝盖上,从桌下抽出一张圆凳,示意沈书过来坐下。
“今天傍晚就走,部队挪了地方,我带了一小队人回来,增援的队伍要分兵,从四面包抄常熟。晏归符就不单独过去了,暂且安排在其中一支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