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夏并不喜欢人哭,于她而言,泪水是弱者的标志,无论如何艰难绝境,她宁愿流血,也绝不流泪。
“别哭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何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在为小姐难过。”莺落抽抽搭搭地道。
何夏又是一愣。
“小姐总是习惯将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什么压力困难都自已抗在肩上。”莺落一边哭一边道,声音又委屈又难过:“既然小姐爱面子不肯难过,那我就替小姐难过。”
何夏心中一时有些复杂,她叹息了一声,扯过一条锦帕,递给了莺落,劝慰道:“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快别哭了。”
莺落依旧哭的不可自抑:“我知道小姐看到姑爷出了那样的事情,心中十分难过,我......”
何夏有些哭笑不得,但手上却依旧温柔的帮她拭泪:“谁跟你说我在难过了,你家小姐像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软弱无能之人么?我若是真的介意,你家姑爷怕是当场就被我打死了。”
这回轮到莺落傻眼了,她抬起头,泪水不上不下的挂在脸上:“可是姑爷他是小姐的夫君,小姐怎么......怎么......”
何夏索性便道出了实情:“你也知道,我与姑爷虽然是青梅竹马,但幼时的感情并非很好,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感情并没有那么好,所以我并不难过,你也别再哭了好么?”
这番过于跳脱的谈话,震得莺落一时有些混乱,她在头脑中绕来饶去的理了半天,却还是没能弄清其中逻辑,最后索性放弃,径自认为是小姐是为了安慰她才如此说的。
这么一想,她心中虽然依旧委屈,但泪水终是停了下来,反而激发出一股子豪情壮志:“小姐,你不要难过,我会帮你把姑爷抢回来,并赶走狐狸精。”
何夏不知道自已方才那些话究竟在她脑子中发生了什么化学变化,才会诱使她得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看她终于止住了眼泪,何夏便也不再多说,随她去慷慨激昂了。
然而第二日一早,莺落的抢姑爷大战尚未开始,那位周公子便带着周姑娘前来辞别。
何夏有些惊讶,下意识扭头瞥了莺落一眼,疑心她是不是昨夜对周氏兄妹做了什么手脚,然而却看见莺落同是一副摸不清状况的茫然。
于是她便又将视线放在了周丝缕的身上,那个昨夜眼中星辰万千的姑娘,今日双目红肿,似是狠狠地哭过了一场。
显然昨夜那场缠绵悱恻的风花雪月之后应是又发生了超乎她意料之外的变故,原本看起来关系十分融洽的秦钰和周姑娘二人,今早忽然一转风向,彼此之间都淡淡的,带着疏远的距离。
就连道别时,周丝缕都是勉强对着秦钰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何夏一脸茫然的望着沉默的秦钰,就像是无意间遇见了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灾难,然而在灾难成型之前,便有人在不易察觉之时,出手熄灭了风险。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哪场天崩地裂的风暴面前,战场中心的人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抉择。
周公子的马车带着隆隆的声响,朝着京城前进,周丝缕望着窗外渐渐被丢下的青山郡,忽然将脸埋进双手,呜呜的哽咽起来。
周公子望着痛哭的妹妹,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他是守礼之人,且早有家室,又怎会愿意接受你的情意?当初你求我时,我就不应该答应带你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