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是,Michael还被蒙在鼓里任性冷漠地耍脾气,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挖了墙脚,女朋友都被强吻两次了。
夏初不可能将她和Prince在顶楼接吻的事情让Michael知道。如果被他那强烈的占有欲和敏感的自尊心知道了,他们很有可能直接就分手了,那样就什么都结束了,她想。
Michael早上出院的时候,夏初在他身后看见了自己转着轮椅在走廊里溜达的Prince,他逍遥自在地吹着口哨,突然顿住了。
夏初的心莫名地悬到了嗓子眼,她真怕他会突然拿出一个喇叭冲整层楼的人喊:嘿!他们昨天接过吻!
可他只是冷漠地瞧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身旁路过,小轮子转得十分惬意。
Michael垂着眸子,同样漠然地斜扫了他一眼,没想到Prince直接忽略了他而是向他身后的夏初挤了下眼睛,弹了下舌头。
“嘚”的一声,十分嚣张。
夏初恼火又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Prince没有停留,Michael也大步离开了,夏初只得匆匆跟上。在车里,夏初可以感觉Michael在生气,因为Prince对她的挤眉弄眼。
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些他所不知道的“异样”。
夏初低头沉默,她心累地闭眼,已经被这两个人折磨得无力招架。
每对情侣都有各自的快乐和烦恼,夏初只是其中之一。
Richard跟Jessica两个人最终还是分手了,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只是挣扎着在句号前多画了几个省略号而已,想来竟有些惋惜和心酸。而Barbara,则真的和那个一直用极其幼稚的方法追求她的“Michael”在一起了,而且从她的脸上看到的全是甜蜜。
甜品店里。
“你不是说……他绝对不会追到你的吗?”夏初偷偷瞧了眼黏在Barbara身边的男孩子,举着勺子在她耳边小声问。
他叫Michael Parker,比Barbara小一岁,总是一身嘻哈打扮,是个俊俏的棕发小帅哥,在一个月前成为了Barbara的男朋友。
按照Barbara自己的话说就是——“颇有几分姿色”。
Barbara不好意思又有点儿故作得意地说:“嗯……我发现……他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差……”
她抿唇在笑。夏初可以看出她很喜欢他,因为她的眼角眉梢全是爱意,眼神一秒钟也不想离开他。
夏初垂眼浅笑。她觉得自己今天出来当这明晃晃的电灯泡可真是个错误。
“亲爱的。”Barbara突然对Parker道,“你知道吗?Shiloh的男朋友跟你同名哦!”
Parker两个酒窝笑得好看:“跟我同名?他也叫Michael吗?”他毫不避讳地亲了Barbara一口,甜得要死。
“他姓什么?”Parker问夏初。
“Wood!”伍德!
“Michael Wood!”夏初看了眼桌子紧张地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Barbara发出猪一样的憋笑出声。
Wood的翻译——木头。
“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她麻木地悄声嘀咕着。真亏你想得出来。
Parker笑说:“那么下次可以把他也叫上,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约会,这难道不是个好主意吗?”
夏初唇边的笑容隐隐有些涩,轻声道:“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呢……”这根木头现在正生她的气呢,连话都不跟她说,还一起约会?别做梦了。
然而令夏初头疼的却不止Michael一个,怎么能少得掉Prince那个可恶的家伙呢。
不久Prince就拆掉石膏出院了,有时候在某些场合他们经常会遇见,例如同一家酒店、电视台还有录音棚,他们总有那么点机会擦肩而过。面对他,夏初总是神情漠然,视若不见。因为她对他亲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的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十分的无耻和卑鄙,仿佛他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一块擦不掉的污点。
一开始Prince也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次数多了,他发现……她的眼里完完全全没有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那种平静和漠然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毫不在乎。不,可能厌恶和鄙视还是有的。
她好像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尽管他早就习惯用无谓来伪装、用冷漠来麻痹地面对这个世界,但面对她一次次冷血的无视,他开始出现难以呼吸的心痛症状。
身后的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只顾走自己的路,无情地转进拐角消失了。
这一次他却顿住了脚步。
他歪着脑袋没有回头,舔着后槽牙,目光虚无地吹了口气,然后轻蔑又可怜地冷笑了一声,然后插着兜继续迈开悠闲的步伐走掉了。
这其实可以理解为……受伤的神色。
这可是Prince,一个花花世界、游戏人生的不羁浪子。
夏初以为自己不理会他就行了,但她错了。当她擦着头发下楼拿东西的时候,她注意到Michael正绷着脸端正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他眼神冰冷,脸色可以用吓人来形容。
夏初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因为她听到了Prince在唱歌。伴随着好听的音乐,她缓缓走过去,果然在屏幕上看见了那个人。
浓重的烟熏妆,叛逆放肆的服饰,邪魅猖狂的眼窝与眉峰,恣意、妄为、放纵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舞台上的Prince,他像一个英俊的恶魔,才华横溢地弹着电子琴,话筒架在他嘴边,拽着一如既往的小奶音,那嚣张的小奶音稚气又迷人。
他在唱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唱出来的:
“……
Your eyebrows wrinkled angrily, eyes filled with disgust.
眉头生气地皱着,眼神里全是厌恶
As soon as you saw me , and took a detour with indifference.
一见我就躲开冷漠地绕道而行
God, 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天哪,你以为你是谁
How could I be so poor in front of you,oh baby yeah.
在你面前我怎么会这般贫穷至极
Susan asked me what her name was.
苏珊问我她叫什么名字
I said she was a nasty, stinky girl.
我说她是个讨厌的臭丫头
Like you said, I'm Shabby and mean.
就像你说的我本来就寒酸又卑劣
I’ll take you to Grandma's house,baby
我带你去我外婆家好吗,宝贝
……
Are you leaving Who allowed you to leave
你要走了?谁准你走了
How can that hell boy hold your hand
那该死的小子凭什么可以牵你的手
Why are you so kind to everyone but so disdainful to me
为什么对所有人和颜悦色却唯独对我不屑一顾
I really want to kill you, you cruel bad girl.
我真想宰了你你这个残忍的坏丫头
You said I was crazy, yes I was.
你说我疯了,没错我是疯了
how could my mind be all about you
不然怎么会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你
I'm really jealous. jealous going mad
我真的好嫉妒,嫉妒得快要抓狂了
I'll be better than him. Can I meet you
我会对你更好,可以见个面吗
I’ll give you my mom's lipstick, baby
我送你我妈妈的口红好吗,宝贝
……”
歌曲通篇没有提及一次喜欢的字眼,可没有人听不出来那份死心塌地的痴情。
不屑是他的习惯,狂妄是他的姿态,自大又深情,痛苦又甜蜜。
魅惑癫狂的假音激烈似怒吼,呢喃□□又似卑微乞求。唱腔极度跋扈,歌词傲慢却又卑微,
呈现出来的冲击感如飓风闪电般强烈。
没有女孩面对这样猛烈又才华满满的表白不会动心,夏初有没有动心难以预料,但可以看见的是,她盯着电视画面,整个人都惊呆了。
歌词里没有透露任何人的名字,但Michael就是可以确定夏初就是女主角。
“是你吗?”他毫无感情地问她,夏初怔得说不出话。他竟然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
他注视着她,冷漠地笑了:“他说他要带你回他外婆家,还要送你他妈妈的口红呢……”
一个男人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她,不会写出这样的歌词,尤其还是Prince这种花花公子。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可是那笑意令夏初感到浑身发颤,毛骨悚然。他的醋意已经升华成了嫉妒,如果他们再这样僵持下去,那么后果将会越来越严重。
她愿意放下一切包袱,只想跟他好好地在一起。
他突然起身,仿佛要走。
她还湿着头发,主动地pan#@上他的bo@#geng抱紧他,毛巾掉落在地。
久违的拥抱和肌肤的触感让Michael一怔,但他愣了一会儿,还是想将她推开。
夏初耍赖般地不松手,她生气地搂着他,在他耳边委屈地伤心骂道:“你这个笨蛋!我只爱你一个人!”
鼻间是她甜蜜温软的体@#香,Michael有些迷醉了,严重的嫉妒使他还没有消气,却忘了要继续推开她。
“他喜欢你。”他紧紧皱眉说。
夏初什么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那是一个激情似火的热@#吻。吵架的情侣们总是很笨,他们不知道,几个误会,一场冷战,再久的怄气,其实一记舌#@吻就解决了。
夏初狠狠咬了下他的嘴唇,道:“可我只属于你。”
“今晚吗?”他抵着她的额头,搂上她的#@腰问。
“每一晚。”她再次吻上去,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这一次,她得到了Michael热#@烈的回#@应。
寂静的夜越来越深,卧室里依稀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整夜里他们不停变换着姿势,他想念她的身体,她美妙的身体令他疯狂。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所有的乌云全部在她温暖的包裹中烟消云散。
夏初恍然发现,Prince令人叹服的才华与表白再让人心动,于她而言都比不上Michael在她下巴上的一次舔吻,在她体内的一记深撞。
女人就是这样容易死心塌地依恋于温存亲密之间,她的心里早就全是他了,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Prince输给了先来后到。
夏初决定必须好好地跟Prince谈一谈了,准确来说,是去警告他。如果她再坐视不管,他可能真的就会成为她与Michael之间的感情破坏者。因为Michael的确十分在意他。
她严肃地打电话给他,想要正告他一些事情,可话筒另一边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嘈杂声。
“喂!!!打电话给我干嘛!!!你决定甩了他做我女朋友了吗?!!”Prince在电话里喊道。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她淡淡开口。
才华横溢的表白再令人心动,可惜她不是那个对的人,只会浪费他的时间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到!!!”Prince不走心地大喊,他的喊叫声几乎要和那爆炸般的音乐声融为一体了。
夏初厌烦地白了一眼,提升了音量:“你在哪儿?!”
“干嘛!!”Prince还在喊,夏初甚至能感觉到他在蹦跶。
“我要见你!我们谈谈吧!”夏初皱眉说。既然如此,那她就正式跟他说明一切。
“好啊!”Prince神气道,“你求我!”
“……”夏初恼火地眯眼。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我在哪儿。”Prince傲慢地昂着下巴坏笑着,拽得不行。
夏初贴着电话,安静了还几秒,磨着牙齿麻木地眨了下眼睛,手指机械地在桌上敲了几下。
“好啊,那你去死吧。”她语气平静,“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很少有人能将夏初这种淡漠的人气到,可Prince就是有这种能耐。说实在的,夏初根本不讨厌他,但现在,她真的想拿把棒球棍将这个讨厌的家伙打一顿。
但她不知道的是,女人如果在意一个男人,往往都是从讨厌他开始的。
就比如这十分钟内,她的脑子里全是他,被气的。
不一会儿,Prince又打过来了,他淡定地告诉了她自己的所在地点,还凶巴巴地冲她道:“死过来,一个小时之内你不来,我就走了。”
而夏初并不想让Michael知道她主动去找Prince谈话,他会生气的,但她必须彻底地解决这件事情。
五十分钟后,某高级会所。
当夏初形单影只又小心翼翼地出现在眼前这一片嘈杂玩乐的人群中时,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异类,因为周遭的这些人看起来就像一群磕了药的丧尸一样,随着爆炸的音乐欢呼摇摆,或昏沉或亢奋,酒杯碰撞,酒水洒出大半。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好可怕。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还有白衬衫,而她路过的所有男人都因为她“太过保守”的打扮而向她投去好奇又嘲笑的目光,仿佛来这里的女人就不该穿衣服似的。
那是一段艰难漫长的路,夏初感觉自己煎熬了半个世纪才走出那群鬼怪的包围。
兜兜转转,她终于找到了目标包厢,推开门进去,正在寻找方向,就被人用东西砸了一下。
“这里!笨蛋!”Prince抓起茶几上的香烟盒子朝她砸过去。
夏初转头一看,他正大摇大摆地靠在沙发里,怀里左拥右抱,两边挤满了漂亮的性感女郎,每个人都异常美艳,风情万种。而周围还有不少其他男人,同样左拥右抱,大概全是他的朋友。
“怎么这么久才来!慢死了!”他冲她凶道,“还有三分钟你就迟到了!”
夏初沉默高挑地站在那儿,盯着他,严肃地压低眉头。
“她是谁?”其中一个朋友好奇地指道。
“嗷~” Prince昂着小脸笑得十分得意,“我在追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孩,搂着别的女孩却说在追她,画面十分诡异。而且他这口气,搞得好像已经追到了似的。
周围人一阵起哄,不免得在夏初身上一阵打量。而夏初只是冷漠地歪头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其中有个身材妖娆的金色卷发女人使着眼色,调侃道:“wow,原来你喜欢这种冷淡的款,Prince。”
Prince傲娇又满意地道:“嗯,还不错,就是笨了点。”还有点呆。
他们在夏初面前光明正大地议论着她,就好像她是个瞎子和聋子似的,这让夏初感到非常不悦,打从一踏进这个地方,她就讨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时,Prince臂膀里的棕长直发女人阴阳怪气地笑道:“胸也挺小的,Prince,你受得了她的干瘪吗?”她的胸很大,简直都要爆出来了,很显然,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夏初立即凌厉锋利地瞪了她一眼。
“照照镜子去吧,小心你的奶溅出来,大母牛。”夏初冷血地回击,那女人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就像被消毒水泡过似的,绿得很难看。
夏初的毫不客气的毒舌反击令Prince笑到停不下来,他拍着腿哈哈大笑,满满的都是无情嘲讽。大母牛?太好笑了!
大胸女人气急败坏,她当即愤怒地从皮质沙发里起身,大步上前扇了夏初一巴掌。
“啪”的一声,猝不及防,所有人都吓了一跳,Prince也愣住了。
然而紧接着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更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被扇了一巴掌的夏初波澜不惊,完全没有胆怯,而是毫不犹豫地回抽了她一个嘴巴。
“啪”——
漂亮极了。
这下所有人真是彻底愣住了,全都怔怔地盯着夏初,盯着面前这个面庞冷漠、眼神像冰的女孩子。
她很不一般。这是他们从刚才短短一瞬间得到的信息。
可能这就是Prince为什么会看上她的原因,他们想。
夏初回打的巴掌绝对比自己受的重得多,大胸女人脸上火辣辣地疼,不知怎么竟然被夏初漠然的气势给震慑到了。她看着夏初,有些害怕还有些窘意,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再还手,她对面这个女孩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加倍还给她。
Prince突然惊喜万分,然后指着她们俩又开始大笑,女人打架,精彩精彩。
回击得真是帅气,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啊。
这家伙此刻真的超级自豪。
大胸女人立刻委屈地投入Prince的怀抱想要获得安慰,没想到Prince厌恶地一把推开了她,两眼无神,声音冷淡:“滚开,大母牛。”
他的夏初说了,她是大母牛~
大胸女人震惊又尴尬,立即红肿着脸哭着跑出了包厢。
Prince看着夏初,发现她一边的侧脸也因为挨了一巴掌留下了浅浅的红印,看着都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烫,怎么办,他有点心痛。
Prince快速起身去了趟盥洗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浸了冰水的手帕,他走到她面前,用冰凉舒服的手帕轻轻擦了下她的脸。
夏初一扭头,不领情地躲开了。
Prince的手顿了一瞬,然后不以为意地将手帕扔在了几案上,转回沙发边张开双臂继续躺坐着去了。
“找我什么事,说吧。”他漠然又无谓地望着她,仿佛毫无感情。
“我们能单独谈谈吗?”她问。
“不能。”Prince冷漠拒绝,“我不想跟你跟单独呆在同一个房间”
夏初轻轻扫了眼这一屋子嘈杂的人,淡淡开口:“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
“你让我舌吻一次——”Prince幽深的眼睛不屑地瞧着她,“我就考虑一下。”
夏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什么也没说。
“那就只能在这里。”Prince端起面前的菱形玻璃酒杯,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想跟我说什么,直接说吧。”
良久,她不易令人察觉地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以后不要再为我写歌了。”
“我乐意。”他轻狂地昂着下巴懒得看她,满脸漠然。
“你这么有才华,不需要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们这件事……到此结束吧。”
“我不想。”他将两条腿交叉搭在了几案上。
.
“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像以前一样。”
“我并不想跟你做朋友。”他轻蔑地一笑。
这么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跟她做朋友。
夏初隐隐地有些生气了,她紧蹙眉头无情地道:“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可能喜欢你。”
她说了,她不喜欢他,她有喜欢的人了,她不可能喜欢他。
多伤人啊。
Prince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你放弃我吧,可以吗?”夏初语气恳求,已经算是好言相劝了。“
可以。”他无谓地答应。
“你跟我上一次床,我就放弃你。”Prince唇角的笑意冷漠得令人发颤,“像跟他一样。”
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夏初冰冷敌视地盯着他,她的沉默与安静令Prince感到悲伤的寒意侵蚀而来。
“我一直觉得你不讨厌,因为我把你当做朋友,但是今天我发现我错了,因为你真实的本来面目令我感到恶心和憎恶。”
她说的每一个字如同尖刀剜在他心上。
她从包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狠狠砸在了Prince的身上,“咚”的一声。
是他之前送她的草莓棒棒糖。还是那彩光闪闪的包装纸,还是那么漂亮。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夏初转身大步离开包厢,手一松,门重重砸了回去。
美丽的女孩儿消失了,Prince什么反应也没有,也没有追上去。捡起掉落在腿上的棒棒糖,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沉默着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十分钟后,他悠然起身,插着兜不慌不忙地出了包厢,情绪没有任何异样。
但仅是第二天,夏初就无意在电视上听见了Prince受伤进了医院的新闻。据说有人看到他在娱乐场所跟人发生冲突,头被人用凳子砸中,额角缝了好几针。
面对镜头的围追堵截,额角顶着白色纱布的Prince毫不在意,任凭那些记者怎么拍怎么追问,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淡然,两手插兜悠闲地迈着步子,面无表情。
那天夏初离开之后,Prince一个人到公共区域的吧台喝酒。他听到旁边两个带着耳环的男人在言辞粗鄙地讨论着什么。
“看到之前路过我们的那个穿白衬衫的亚洲女孩儿了吗?她漂亮极了。”
“是很漂亮,我敢保证这女孩儿那里搞起来一定很爽……”
话音未落,一个酒瓶就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炸裂开来。
Prince抄起吧台上的玻璃酒瓶猛地挥在那人的头上,满地玻璃碴,酒水和鲜血从头顶齐涌而下。
Prince像头野兽一样将那人踹倒在地,一阵狂乱的暴踢,只要是手边能拿的东西他都全数抄起用来殴打地上那个人。
那人的同伴惊慌之中不停地在背后攻击Prince,但是他丝毫不管,只是拼命地殴打他身下的那个人。
他骑在那人身上满眼殷红,拳头一记一记残忍地打下去,手上沾满了鲜血,看上去极其的暴虐,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活活打死。
他疯了,这人是疯子。
最终,在人群的惊呼包围中,那人的同伴在惊恐之中抓起吧台边的凳子高举在空中,赫然砸中了Prince的头,额角鲜血喷涌而出。
……
在肩膀被一个像石头一样硬的东西砸中后,他坐在沙发里,听到她说: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在夏初极度漠然地离开包厢之后,Prince扔掉了棒棒糖。十分钟后,他悠然起身,插着兜不慌不忙地出了包厢,没有追上去。
之前调侃过Prince的女人,看着他淡淡离开包厢的背影,她颇觉有趣地笑了。她的身段虽然妖娆,但又散发着一种优雅,知性的气质赋予了她可以看穿一切的能力。
“Prince……可真是喜欢这女孩儿啊。”她对旁边人笑叹道。
她是过来人,看得懂他刚才故作漠然的脸色,明明心都被伤透了。
“不。”她又改口道,“一定爱极了她。”
Michael虽然已经与夏初和好,但基于他敏感的性格,依旧对Prince的插足而耿耿于怀。夏初太了解他了,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但她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心里的这个坎还是没有过去。
因为她发现,他的情绪还是时常沉默,不爱说话。即使是晚上抱着她的时候,也总是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不正常。她的Michael是一个傻傻的,甜甜的,爱笑的家伙。
夏初有些担忧,她不想让他一直被不快羁绊着,她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忧郁里。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当她躺在他腿上,搂上他的脖颈给他一个吻的时候,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回吻她。
夏初想用自己的甜蜜哄哄他,但他总显得心事重重。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搂着他的脖颈问:“你还爱我吗?”
他连日显露出的冷淡竟然让一向淡泊平静的她也产生了隐隐的不安,本就无法牢固的安全感在无形中被轻轻吹散了一个角。
就像沙垒一样,一个角的崩塌会为整块建筑埋下隐患。
Michael很惊讶她会这么问,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清澈的眼神里藏着一种他说不清的情绪。
“你呢?”他平静地轻声反问她,“你还爱我吗?”
两个同样敏感的人,两个同样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爱你。”她目光幽深,语气清淡,“好爱好爱……”
·
Michael搂紧她,闭上眼睛,可最终,他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
Michael和夏初都各自觉得,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爱对方更多一些。但刚才,Michael并没有像她说爱他一样说爱她,夏初的心凉了几寸。
·
她被他紧紧搂着,忘记了呼吸,望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吊灯,目光逐渐黯淡。
·
她问“他还爱她吗”,他却没有回答。
·
他竟然没有回答。
·
他可能……没那么爱她了吧。
周一上午。
·
Michael要去医院复查下巴愈合程度,夏初不想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待着听他们说一些她不感兴趣的话,所以她没有跟他一起进去,而是一个人在楼层入口的等候厅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坐着。这块区域很空荡,除了远远的前台坐着一名护士,只有她一个人。
·
然后,她就看见了同样带着人来医院的Prince,他来拆额角上的线。
·
他一如既往地戴着嚣张的小圆墨镜,叼着根棒棒糖,顶着额角的纱布,昂首插兜,无比高冷地走进了楼层深处,一眼也没看她。
·
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懒得看。
·
夏初心累又庆幸,心累又遇上这家伙,庆幸他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她只希望同一楼层的Michael和Prince不要撞上,最好完美错过。
·
然而她没想到,五分钟后,Prince好像是在楼里兜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这次,他身边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
·
Prince孤身一人在夏初对面的座椅上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胳膊插在胸前,纹丝不动。
·
他戴着墨镜,夏初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他昂着下巴,一副蔑视她的样子。
·
他们不久前才吵完架,现在面对面,真的很尴尬。夏初真不想跟他独处,但她不愿意先离开,因为她知道先离开的人就是胆小鬼。
·
Prince这家伙显然就是故意坐在这里的,那她更不能示弱了。
·
就这么面对面,煎熬了有十分钟,两个人什么话也没说,Prince就像一尊雕像一样盯着她,雷打不动。
·
他额角上的纱布还在,不去拆线,跑来她面前坐着盯她,真是又闲又jian。
·
然而又过了两分钟,她发现自己纯属是自作多情了,因为Prince抱着胳膊,头转了半圈突然垂了下来。小圆墨镜耷拉着,她看到,他闭着眼睛,睡着了。
·
这家伙一直在睡觉,呼吸十分均匀。
·
她以为自己那天的话已经很伤人了,他不难过至少也会生气,没想到这家伙好得很,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她,竟然能把她当作空气一样在她面前睡着,真是没心没肺到了一定境界。
·
夏初闭眼一阵汗颜。
·
看来,他也并没有多把她当回事。他所谓的喜欢,其实根本也没有多喜欢。
·
这样也好,对大家都好。她反而觉得释然,起身离开,把这片“领地”让给了他。
·
然而对于Prince这种捉摸不定的人,她还是错了。
·
接下来无论她到哪里,Prince都会像一个幽灵一样慢悠悠地飘过来,然后把自己放在她一眼能看到的显眼位置。
·
这几次他没有睡觉,十分清醒。但是满脸都写着:我很酷,不聊天。
·
她到了下一个楼层的等候厅坐着,他又坐在了她对面——盯她;她起身走远,靠在墙边站着,他同样靠在墙边站在她对面——盯她;她匆匆走到窗口撑着胳膊遥望蓝天,他就趴在隔壁的窗户台上——盯她。
·
小圆墨镜挂在鼻尖,鼓着Q版的圆嘟嘟胖乎乎的小脸,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小眼神像一条长长的脑电波一样死死地连在她身上。
·
滋——
·
滋——
·
滋——
·
夏初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电流的声音。
·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忘记了不久前才跟他翻脸的冷漠与决心,扶着额闭眼咬牙道:“你……到底想干嘛?”
·
显然他并不想搭理她,还是一如既往专心致志地盯着她,那表情,要么是想给她下咒,要么是想用小眼神把她杀掉。
·
他们周围有几个维修工人,他们站在高高的铁梯架上,正在将走廊顶上的廊灯一个个换掉重新安装。
·
夏初真的烦郁至极,小腹又一阵阵的疼,再也没心情在这边陪他玩一些无聊的游戏。他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他是个神经病,她之前完全低看了他,他就是一个非人类,对他,旁人完全没必要担心和同情,纯属浪费。
·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那天根本不该跟一个白痴计较。因为她当真了,而白痴却左耳进右耳出,她的生气毫无意义。
·
肚子疼的要死,夏初紧蹙眉头开始走向卫生间,Prince果然跟了上来,眼看他就要踏进女厕所了。夏初恼火地猛然关门,门一下子撞在刚踏进来的Prince身上。她站在门后伸着脑袋凶他道:“干嘛!我上厕所你也要进来吗!你这变/态!”
·
Prince被推了出来,门“嘭”的一声在他脸前砸上。
·
然后,Prince就真的像个变/态一样靠在女厕所的墙边,当起了门神。
·
他抱着胳膊,耷拉着墨镜,一脸冷漠。
·
铁梯上换灯的大叔低头瞅了他一眼,好笑地跟身边人调侃道:“现在的小伙子啊,追姑娘都追到厕所了。”
·
但Prince没想到里面的夏初居然喊了他一声。
·
“Prince,你还在吗?”
·
Prince酷酷地应了一声。
·
“你能帮我去买个东西吗?”她难为情地说。
五分钟后,Prince出现在医院旁边的商店里,光明正大地拿了一包卫生棉,光明正大地拿着它付钱。
·
收银员是个小姑娘,拧着眉头表情怪异地瞧了他一眼,愣了好一会儿。
·
Prince走后,小姑娘立马打电话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激动地说:“我不确定是不是他!但我刚刚看见一个很像Prince的人,他竟然在给他女朋友买卫生棉!”
·
这件事如果换成Michael,他一定死都不愿意,他会难为情死的,他一定会让保镖去买。可Prince就不一样,他觉得给女朋友买这种东西怎么能让别的男人代劳呢,他一定得自己上!谁也别想抢了这份光荣的差事。
·
所以当Prince一个大男人居然拎着一包显眼的卫生棉大摇大摆地蹦跶在医院里的时候,所有路过的女病人和护士都对他侧目而视,眼神亮了一大片。
·
夏初坐在马桶上羞愧至极,她捂着脸真是要被自己气死了,真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为什么她这么丢脸的时刻会让Prince这家伙给撞上呢?可是她如果不请他帮忙,她现在这么“血流不止,汹涌澎湃”的状态下怎么出得去?不知道Michael那边怎么样了,如果自己一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他那边结束了一定会以为她丢了的。真是奇怪,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进来上厕所呢?不然她就可以找其他女孩子帮忙了。
·
前几天才跟Prince吵完架,现在居然要他为自己跑腿买这种东西……唉——呜——啊——真的烦死了!
·
Prince买了东西又该怎么给她呢,这可是女厕所啊。或许可以扔进来。
·
夏初坐在马桶上撑着下巴,脑子里的思绪飞来飞去,眉头皱成一团。下一秒,自己面前的门突然打开,Prince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酷酷地递给她一袋东西:“喏。”
·
她坐在马桶上仰望他,眼神懵然神情呆滞。
·
他站在女厕所里,站在她的隔间门前,一脸冷漠地瞧着她。
·
整个世界——安静了。
·
整个世界——停顿了。
·
走廊里维修的大叔们刚才就很惊愕,惊愕Prince竟然堂而皇之地进了女厕所,果然,在一阵惊吓的尖叫还有狂摔东西的声音爆发后,Prince被夏初歇斯底里地轰了出来。
·
虽然Prince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她裤子都脱了啊!!!夏初的血都吐了两升了!
·
夏初还没出来。偶尔会有几个女的路过,她们都会用怪异鄙视的眼神打量Prince,毕竟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像个变/态一样堵在女厕所门口呢。
·
他就这么守在门外,抱着胳膊,看起来一脸冷漠又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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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的想上厕所的时候,Prince都会用眼神杀退对方——看什么看!私人厕所!不许进!
当夏初恼火又慢吞吞地从女厕所里出来的时候,脸还是红扑扑的。她瞪了靠在墙边的Prince一眼,垂着头有些生气又害羞地憋道:“……刚才的事……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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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灯的维修大叔们已经从那头换到了这头,他们手里一边工作,一边闲听着旁边这两个奇怪的年轻人,看上去他们的关系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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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那天说的话,我跟你道歉。”Prince漠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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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颇为惊讶地抬起眼看着他,仿佛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样。Prince,Prince这家伙居然会向她道歉,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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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插兜瞅着廊顶,看上去有些郁闷,拽巴巴又真诚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面对你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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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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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那样孤傲的人,竟然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她道歉,夏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都忘记要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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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跟人这么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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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在道歉,女孩并没有接受道歉,维修大叔心里一边八卦一边从高高的梯架上下来,准备换下一个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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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沉默地盯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隔了许久,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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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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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我怕你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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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很平静,而她的眼里竟然满是不可置信。一句简单的话,又一次不经意的表白。Prince淡淡的一句话像浪潮一样拍打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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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越简单的表白越令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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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的坚硬的心在那一瞬塌陷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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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呆呆地望着他,突然听到背后一声陌生又惊慌的喊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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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黑,自己的身子突然被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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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沉痛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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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厚重的铁梯竖直恐怖地重重砸在Prince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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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夏初身后紧紧抱着她,护着她,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这沉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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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工人刚才后退看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铁梯,铁梯晃了一下,猛地朝夏初砸去。那位大叔阻拦不及,惊愕地瞪大双眼,伸出手却已经为时已晚,就见女孩儿面前的人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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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安然无恙地被Prince搂在怀里,耳边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她震惊地转头看他。她看见他肩上还扛着一节铁梯,而他闭着眼不说话,紧蹙的眉头和紧抿着的嘴唇似乎透露着这一记砸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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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不敢动,怔证地瞪住他,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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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看着她,只是拍了拍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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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修工人连忙一起帮忙将Prince背后的铁梯扶了起来,Prince缓缓松开了夏初,其中一个大叔担心地叫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赶紧去外科拍个片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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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梯砸下来的那一瞬,他感觉这人的骨头都要被砸碎了。骨头没事说不定也砸出了内伤,胸腔淤血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