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看见了自己眼角的伤,南殊淡淡地“嗯”了声,轻轻地摸着若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伤痕说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左右没有什么大碍,便没有告诉你们。”
安凉闻言,欲言又止。
当初那支箭矢射来,以南殊的身手要躲开不在话下,只是那个时候,城墙上还有来不及撤退的百姓,而他怀中还抱有一个孩子,无法闪躲,便生生地受了那一箭。
当时那雪白的脸颊自眼角一侧,竟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凛子来,军医给他治伤时说若那箭矢再偏一分,他那眼睛恐怕就……
看他的这幅表情,萧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手扣住他的肩膀,深厚的内力从他手掌传到了后者的身体里。
南殊闷哼一声,身体一颤,几乎就要站不住脚。
就在他快受不住的时候,萧凛放开了他,只是那语气有些不大好:“你这三年究竟做了什么?体内杀气如此之盛。”
每个自战场归来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会带有杀气,哪怕是当年他和安瑜也不例外。
不过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法子,渐渐地压抑或是消去,除非是特别浓厚的杀气他们无法抑制。
一般来说,内力深厚的人,是能够压制这股杀气的,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安瑜,他的内力比起萧凛算不上厉害,但也控制了体内的杀气。
而且,在战场上沾染的杀气是和斩杀的人数成正比的,安瑜当年是萧凛身边的军师,动手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不被杀气所影响。
南殊和安凉今日回来时的表现明显是不正常的,这不禁让萧凛有些担忧,他只怕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
安瑜从萧凛的表情里知道南殊这事儿恐怕不对劲,几步来至安凉身前,一掌按在他的胸前,顿时,一股凉意从他心口弥漫出来,他脸色一变,收回手,扬声唤外面的人:“无涯……”
无涯出现在门口:“安太傅有何吩咐?”
“派人去请济宁侯过来一趟。”
“是。”
“你们两个,给我跪下。”安瑜沉沉地看了两人许久,而后冷冷地道。
南殊和安凉照做,跪在书房中,低着头不敢吭声。
丞相府。
虞歌手握着一卷书籍,听完了四文说的话,神色不变。
她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竟会惹怒了安太傅,你若不跟我说实话,我也帮不了你家公子和南殊公子。”
四文一顿,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犹豫了片刻,他咬牙道:“其实是我家大人知道了我家公子做的一些事,这才……”
虞歌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这说了等于没说,我怎么知道你家公子做过什么。”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严厉,“还在跟我耍滑头,快从实说来,不然,你就给我离开。”
“不是属下不肯说,而是……大姑娘不如先随属下去将军府,属下再和大姑娘细说。”四文额头冷汗直冒。
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虞歌丢下书,从榻上起来,披上大红色的斗篷:“走吧。”
四文大喜,赶紧起身在前面带路。
这一路上,四文细细地跟她说了为什么安瑜会大发雷霆的原因。
两年前,南殊收回了被南夏国攻陷的安阳城和淮临城,从那以后,南夏国就一直徘徊在淮临城附近,时不时地骚扰附近的百姓。
一年前,南夏国竟然在离淮临城不远处的山坳里打通了一条通向城里的山道,南殊等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眼角的伤也是那时候弄的。
城中的人死伤无数,南殊最后决定让士兵护着百姓全部退往安阳城,然后和安凉带着剩下的一万人在紧闭的淮临城中尽数歼灭了对方的五万人。
这一战,可谓是损失惨重,血流成河。
跟着南殊的一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两千不到,淮临城中的血腥味更是久久不散。
而三天后,南殊选了最精锐的两千人马,杀进了南夏国的敌营,最后是安凉带人把他救了回来。
那次以后,南殊整整昏迷了三天,醒来后性格大变,让人稍稍安心的是,南夏国似乎怕了南殊,一个月都没有再发起过进攻。
虞歌听到后面,神色变了几变,到达将军府时,她已经恢复了淡然。
下了马车,她就看见了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不禁纤眉一挑:“济宁侯也来了?”
“是我家大人的意思。”四文低声道。
虞歌沉默,轻轻地吐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提步走了。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安瑜脸色铁青,萧凛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负手站在两人的身前,听不出喜怒地问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上报?”
两人不语。
南衍推开门,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两人,平复了一下气息,反手关上门,走到两人面前,眉宇拧成一团:“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殊儿,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
“你可知错?”
“不知!”他生硬地道。
南衍缓缓地吐了口气,看着眼前倔强的少年神色复杂。
这个孩子的性子,不像他,也不像他的母亲,反而随了安颜和秦韵……他不由得一叹:“殊儿,你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孩子,出了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隐瞒我们。”
他弯腰拉起因为自己的话而惊愕的少年,生平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色:“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了这件事后,我是多么的害怕,怕你会出事,会有个什么万一。”
“你年纪还小,遇事也太少,在面临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无论是你萧叔还是我,亦或是你安叔,我们比你年长,人生经历也比你们丰富,要指点你拿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并不难。”
萧凛点点头,拉起了还跪在地上的安凉:“我和你们的父亲是不会帮你们什么,因为你们未来的路是你们自己在走,但是要指点你们一二,还是做得到的。像这种大事,你们第一时间不该隐瞒我们,而是写信回来询问我们的意见。”
安凉脸上有瞬间的囧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南殊沉默不语。
三个年长的人见状,皆是一叹。
“这段日子,殊儿就跟在我的身边,待什么时候你能不受这股杀气的影响了,再回侯府。”萧凛留下这么一句话,出去了,只余这两对父子。
刚刚出门,萧凛就看见了阶梯下的虞歌,他丝毫不意外,因为她一来他就已经听见了,笑了笑:“要进去见见面吗?”
虞歌摇头,微微欠身:“虞歌可否和萧叔谈一谈?”
萧凛越过她向前走:“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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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