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剑法轻灵之极,白衣人终于被逼退两步,脸上却反而现出恍然之色:“付、茗、醇——怪不得御剑山庄历经百年而不倒,果然是能人百出,都说付少侠剑法了得,如今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过奖啦。”付茗醇弯腰搀起地上面无人色的东方家老二,虽然身陷包围之中,口中却仍不示弱,“如今我要全身而退,你们也照样拦不住。”
白衣人轻轻哼了一声,缓缓后退,黑衣兵们如潮水般散开,转而将付茗醇两人围住。
白衣人将石案上的铁盒揣进怀中,冷冷道:“带着这么个累赘,我倒要瞧瞧付少侠如何全身而退。”
他顿了顿,盯着浑身发颤的东方家老二:“论剑术我未必能赢,但要想分出胜负也得在百招之后了——二公子,您不妨猜猜看,这位付少侠能不能护您到那个时候?”他见那二公子脸色雪白,心中微微得意,又补充道,“我不想要您的命,但这位付少侠却未必保得住您的命——刀剑无眼,您可千万三思啊。”
付茗醇见这二公子当真像筛子一般抖了起来,只恨不得将他一把扔在地上,不料就在这时,有个最外围的黑衣兵突然哼了一声。
没等付茗醇抬头,一道人影闪身而出,所过之处黑衣兵们竟齐齐软倒,好似地里的菜帮子被农人砍倒一般。
此人身法之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然而白衣人毕竟是紫薇阁主的心腹,总算赶在那黑影点倒第五个人前拦住了他,刀尖寒芒疾迸而出。
这一刀登时将来路封住,黑影斜身闪避,险险躲开他的攻势,顺手提起眼前黑衣兵的后心,往前一扔。
那白衣人恼怒之极,飞起一脚将不中用的下属踹开,挥刀便砍,刀光兜头将黑影罩住。
那黑影喝了声彩,右手疾回,长剑陡然出鞘。
一点紫光乍然现身斗室之间,犹如黑虬出岫,光芒竟然不可逼视。
两人兵刃相交,顷刻间走过数招。
白衣人在江湖日短,此前不识长鸣剑,然而任他如何眼拙也不可能认不出眼前这柄名震天下的神兵,不由骇然道:“紫怀剑?”
他震惊太过,招式上却无丝毫松懈,不料右手忽感酸麻,对方剑尖上迫来一股强劲内力,显然是要逼他撒手弃刀——可这柄佩刀一弃,往后他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帮下属跟前立足?
白衣人咬紧牙关,不退反进,拚着被对方内力震伤的危险又往前逼上一步,居然将自己的真气迎头送出。
他的长刀受不住力,立时“咔咔”作响,那黑影没料到此人如此胆大刚硬,此时抽身已是不及,只得稳住内力,与他暂成胶着之势。
那黑影的内力原本远高于白衣人,然而他调度内息之时总觉得丹田中微有凝滞,心头不由一沉,明白是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全的缘故。
正当此时,却听洞口传来一声呼喝:“百里护法有难,大、大伙儿一齐上啊!”
黑衣兵们如梦初醒,正要蜂拥而上,谁料金光一闪,已有一人抢步上前,一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那黑影背后的方寸之地牢牢护在剑光下。
付茗醇仗剑在前,百忙之中不忘回身,将左掌抵在那黑影后背上。
他内息一到,那两人之间的平衡终于打破,只听一声巨响,两人刀剑分离,所有人都在内力的冲击下向后跌去。
付茗醇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却望着前方那个三步就站定的人影朗声大笑:“怎么,总算飞过来啦?”
前方那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黑衣小兵,只有脊背挺得笔直,叫人想起那些初生的松竹。
他不紧不慢地退到付茗醇身边来,奇道:“飞?”
“喏。”付茗醇朝对面一瞥,故意提高了声音,“那位百里大人说除非插翅能飞,否则咱们俩是过不来啦。”他一本正经道,“时樾,你是坐大雁飞来的么?真有你的!”
冯时樾有心杀杀白衣人的锐气,当即笑道:“唉,可不是么?我这么沉,大雁一上岛就累得飞不动啦。”
那白衣人内力原本就不如冯时樾,险些在真气冲击下跌倒,此时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将嘴角的血迹一抹:“别得意得太早了!”
他用力击掌,洞外立刻有声音响起,听来像是信号弹的动静。
付茗醇见状,低声道:“外头巡逻的怕还有二十来人,你我脱身容易,可带上他——”
他将脸一扭,冯时樾便也顺着他目光看去,见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正在牢中揉自己摔痛的屁股,直委屈得眼泪汪汪,不由头疼道:“带上他可就难了。”
“你们知道就好。”那白衣人耳力颇佳,当即冷笑道,“这么一个废物竟能惊动御剑山庄的庄主,好大的面子!”
他晓得冯时樾一来,策反东方家那个没出息的老二只怕再无指望,索性将心一横,召人将洞口团团围住,俨然是要同眼前这三人干上一架了。
东方家老二一听见“御剑山庄的庄主”几个字,登时双眼一亮,连滚带爬地扑到冯时樾身边,喜道:“冯少侠?!您、您来了我就放心了——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父子俩啊!”
付茗醇一听这话,忍不住耸了耸肩:“得嘞,合着我来了这么久,二公子一直没放过心。”
冯时樾瞪了付茗醇一眼,苦笑着扶起东方家的老二来,温言道:“我们一定尽力。”
他抬眼望去,见那白衣人领着一群黑衣兵堵在洞口,略一思忖,朗声道:“阁下刀法精湛,人手又多,真要斗起来不知何时方休——不如咱们换种打法,如何?”
“免了吧。”冯时樾和付茗醇二人先前一唱一和,白衣人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冷冷道,“百里痴不才,未必拦得住你们二位,可二位要想把二公子带走,也没这么容易。”
“阁下想要的无非是二公子嘴里的秘密,何苦非要扣下他的人呢?”付茗醇哪能不懂冯时樾的意思,当即微笑道,“扣下他容易,只不过有我俩在,阁下想要撬开二公子的嘴,只怕比来时难得多了——你也不想无功而返罢?”
百里痴面色一沉,却也明白付茗醇所言非虚,沉吟道:“怎么打?”
“规矩多了反而繁琐,用最简单的法子便是啦。”冯时樾道,“大伙儿掌下见真章,十招定胜负,阁下觉得如何?”
百里痴的佩刀先前已被震出一个豁口,原本就忌惮冯时樾手中那柄气势如虹的神剑,如今听他主动说比掌法,哪有不应之理,当即道:“彩头呢?”
“你若输了,就让我们带铁盒离开。”见冯时樾正要开口,付茗醇朝他使了个眼色,抢先道,“我们若输了,自然帮你问出铁盒的秘密。”
他这话说得机巧之极,冯时樾一听便知他是想在条件上做手脚,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果然,百里痴一听便冷笑道:“付少侠好玲珑的心思,带走二公子不算,连这铁盒也想收入囊中。可惜你们手里只有一张牌,凭什么想换走我两张?”
他伸手往自己怀中一按——那铁盒正在他怀中鼓鼓囊囊——面无表情道:“付少侠有本事便杀了百里痴,别说这盒子,连性命你也一并拿走。”
付茗醇听他如此说话,晓得此人软硬不吃,是个扎手的人物,跟他耍心眼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得叹气道:“贵教派出来的人比以前那些魔教的人聪明多啦,好没意思。”
“你们打罢,我替你们数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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