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里虽然都这样想,毕竟身在人家府中,却也没谁好意思说出来,唯有项诀没忍住,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倒合我胃口,净说大实话。”
大家乐了好一阵子,然而说笑归说笑,冯时樾思忖一番,继续追问道:“既然令尊不管事,覃水派中大小事务都是谁负责?”
“多是我三叔。三叔可厉害啦!祖母掌家的时候他就负责带同门练武,跟其他门派联络也都是他出面,门中上上下下都很妥当。”东方勉眼睛一亮,“真要是有人知道怎么开盒子,只怕就是三叔啦。”
冯时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可否请三公子前来一叙?紫薇阁意在此盒,只怕不得法门不会罢休,我们若先得了开盒之法,自然有办法钳制他们。”
“少侠要找我三叔吗?他去校场督促门下弟子习武啦,这时候也快回来了,我去喊他便是。”
东方勉见他们一片苦心,全是为东方家考虑,心中感激,一溜烟便往门外跑去。
局势仍未明朗,冯时樾眉心微蹙,正要再说,却听门外有人笑道:“就算不知道开盒之法,照样有法子钳制他们。”
项诀闻言大喜,回头看去:“茗醇你跟上他们啦?有没有把紫薇阁的老巢一锅端了?!”
“我单枪匹马端人老巢?你知道他们带了多少号人么?”茗醇哭笑不得,“你当我是紫怀东来啊?”
“紫怀东来得罪你啦?”冯时樾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催促道,“快说说,那边什么情况?”
“咱们先前所料不错。我一路跟进了城东一间民宅,宅子里果然住满了百里痴麾下的人马,光我见到的就有数十人。”付茗醇边说边在院子的地上用树枝大致勾出了那宅子的轮廓。
“百里痴本人我倒没瞧见,但他那个骗过我一回的结巴手下就在其中,众人井然有序,轮班值守,一刻不停地盯着东方府上。”
“看来那开盒之法确实在府中。”谢南书沉吟道,“我总觉得除了老夫人之外,东方府里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否则紫薇阁兴师动众留在城里,只为了像无头苍蝇一般守着一个不知下落的秘密么?”
付茗醇接口,面容微冷:“南书说的对。我猜不但有人知道秘密,还跟百里痴有所联络。”
冯时樾微微一惊:“怎么说?”
“宅中诸人无一例外,喝的都是米汤,那结巴下属还念念有词,我冒险凑近听了,依稀听得有‘米汤’和‘玄机’这几个字。”付茗醇沉着脸色,“倘若无人报信,他们是怎么知道南书和无定大师中午做了米汤?”
“消息传得这样快,想必那内线觉得南书你突然学做米汤,其中大有玄机,却又猜不出究竟不妥,索性传信告诉了紫薇阁,由着他们自己琢磨。”
谢南书脊背骤然升起一股凉意,喃喃道:“知晓我们做米汤的人……都在今天中午的饭厅里。”
“他们覃水派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大派,怎么也会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丑事?”项诀愤然道,“谁是内线,我第一个饶不过他!”
“阿诀你小声些。”冯时樾赶忙按住他肩,压低嗓门道,“从前老夫人掌家,覃水派自然是堂堂正正的一方大派,只是如今……”
谢南书低声应道:“从老夫人昏迷那一刻起,东方家这潭水便已经被搅浑了——茗醇你先前说不知开盒之法也无妨,是说不妨诈他们一诈,好引蛇出洞么?”
坐在一旁的无定大师抬眼看了看她,然后又垂下眸子,并不多言。
“不错。”付茗醇朝她点了点头,“何必知道什么开盒之法?只要他们认为我们知道便是了。”
项诀原先一直努力想跟上他们三人的思路,到了这里却实在不懂了,忍不住挠头道:“什么意思?”
冯时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紫薇阁的人既然还没有拿到开盒之法,说明它并不在内线手里——否则内线偷偷将法子带出去便罢,无须如此兴师动众。”
谢南书见项诀仍旧似懂非懂,接口道:“所以说,叫他们以为法子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不就能引他们出手么?”
眼见项诀总算点了点头,付茗醇笑道:“这个饵若是不够,再多备一个也无妨。索性放出风去,就说咱们内力合璧惨遭反噬,内伤难愈,功力不到平日的三成——如此一来,还怕蛇儿不上钩么?”
他话音未落,却听身后有人惊讶道:“我还没出来呢,怎么你们就先知道啦?”
几人一惊,齐齐回头,却见柬梦拎着半本医书站在众人身后,面色微微凝重。
无定大师却是猛地抬眸,直直地看向谢南书。
“什么意思?”付茗醇抬眼一瞥,见柬梦的神情不像玩笑,不由惊道,“不是吧,我们还真被真气反噬了?我就随口一说,不至于这么准吧?”
“付少侠这叫一语成谶,江湖人称‘乌鸦嘴’。”柬梦瞪了他一眼,“平时叫你少说点不吉利的,你还不信!”
冯时樾见柬梦还有精力斗嘴,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些许:“柬梦,到底怎么回事?内力合璧的反噬严重么?”
“严不严重的,得分人。”柬梦叹了口气,“想来大伙儿自从加入御剑山庄那刻起,一定被家中的长辈们警告过,说御剑山庄研究出来的化众人之真气合为一体的功法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勿动此念。”
“这自然是因为众人修炼的真气方向不同,合璧后虽然威力巨大,但克敌的同时每一位提供内力者都要承担相应的反噬,任凭你内功再深也难以避过,非得受伤不可。”
“即便长辈们还为此研究出了平复体内真气的清心功法,但并不能完全抵消反噬的作用,所以南书此刻内息不畅、阿诀手上不听使唤,还有时樾这次受伤后久久不能痊愈,导致真气凝滞,都是反噬的结果。你们三个功力深厚,使用这招的次数又多,所以症状出现最早。”
付茗醇听她讲了半天也没提自己名字,忍不住道:“那我呢?”
柬梦见状,三指一翘,在虚空中装模作样地点了几点,端的是摆足了神医的架子。
见付茗醇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乖乖将手递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在脉搏上一搭,沉吟片刻,这才笑道:“咱们付少侠功力最浅,受的反噬自然也最轻啦!”
“哦?”付茗醇闻言,倒也不恼,回手就按住了剑柄,“那我这功力最浅的,可否请神医您指点两招?”
“行啊,神医我陪你指点两招!”柬梦可不怵他,冷笑一声,按住了他脉搏的手猛地用力。
付茗醇当即“哎哟”一声:“柬梦,你也太狠了罢,我即便是反噬最轻的那个,可也是个病人呐。”
“哼,不是你说要指点的么?又怎么怪上我了?功力深浅暂且不提,咱们之中你受的反噬最轻,这句可是实话!”
谢南书听了半天,直到此刻才出声道:“那柬梦,你自己呢?”
“我没什么大碍,比茗醇严重不了多少。”柬梦摆摆手,“自身内力越深厚,出力越多,反噬就越重,我麻烦不到哪儿去……倒是阿复,他那时就有伤在身,现在伤势只怕比南书还重。”
“怪不得在衔碧潭的时候,我们内力合璧到一半就大感不适,原来如此。”谢南书自言自语,随后拉过柬梦,“还是给阿复也号个脉吧,他这会儿估计跟婧嫒一块——欸?”她双目一亮,“对啦,婧嫒!”
“婧嫒不会武功,所以不会有反噬的影响。”听谢南书起了个头,冯时樾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兴奋地接过话才发觉大家都在看他,顿了顿故作冷脸道,“这般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说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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