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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舍利子(十九)(2 / 2)

谢南书见许氏动作如此之快,倒也不好继续发作。

顾婧嫒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摇了摇头,两人对望一眼,终于落座。

顾婧嫒唇角微抿,端起竹案上古藤缠绕的茶杯,耳听着许氏述说这杯中花茶的由来,始终不曾喝上一口。

谢南书猜不透许氏此番相邀的意图,又想起先前对东方府上的诸多疑虑,索性主动出击,状若无意道:“说来,许夫人是什么时候成的亲?娘家是哪里人?有这样能干的妻子,二公子真有福气。”

许氏没料到她会问起此事,微微一愣:“妾身娘家是淮南许氏,先父从前与老夫人有故,这才有了儿女亲事的缘分。淮南一带成亲尚早,我在谢姑娘这般年岁就已经嫁做人妇,隔年便有了勉儿。”

“原来如此。”谢南书点头,正想再问,却听许氏又道:“我痴长几岁,比不得二位少侠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执掌御剑山庄一席。不知两位掌事之时,又是多大年岁?”

谢南书早料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是喝茶,内里一定另有玄机,却没料到她不问御剑山庄之事,反倒问起自己和顾婧嫒的少时往事来了,不由有些惊奇,细细打量了许氏一眼。

见许氏聚精会神,显然对她们的答案颇为关注,她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十三岁进入江湖,去年才入御剑山庄,阅历尚浅,只盼不辱没祖父的教诲。婧嫒,我记得你入御剑山庄的时候比我还早罢?”

“嗯,十二岁。”顾婧嫒终于抿了一口热茶,低声道,“先慈原想过几年再让我进入御剑山庄,可惜天不假年。”

她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和神态中再没有了往日的灵动,谢南书心头微微刺痛,赶忙往顾婧嫒那头挨了挨,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却听许氏叹了口气,似是感慨万千:“老夫人在时,覃水派也是女人掌事,江湖上都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却又有几人知晓周旋其中的不易啊。”

她顿了顿,端起跟前古意森然的藤杯,朝两人微微举高:“二位少侠年纪轻轻就已名震天下,如今又为我覃水派奔波劳碌,正是当世女中英豪。妾身以茶代酒,敬两位女侠一杯。”

谢南书和顾婧嫒二人对视一眼,举杯回礼。

相比那个甘做甩手掌柜的东方侯,他这位夫人显然对府中内务更熟识些,谢南书正想多问几句,东厨的侍从们却恰在此时鱼贯而入,送上了新炸的五色茶点。

许氏含笑招呼两人,谢南书只得暂且将话咽了下去,转而提起竹筷,夹起一枚新炸的枣泥荷酥,细细端详起来。

等两人吃罢茶点回屋之时,后院的风已然凉了下来。

柬梦独自面壁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阿复则在案头奋笔疾书,无定大师仍旧坐在原处,缓慢地拨动着念珠,眸子微阖,唯有项诀一个人在窗下来回踱步,手里的希夷剑不住打转。

见她们二人进门,项诀兴奋极了,一个箭步迎上前去:“可算有人回来啦!再跟他仨一屋,我都快闷出茧子了!”

“哪有人的茧子是闷出来的?”谢南书又好气又好笑,左手一指下去,正巧弹在他希夷剑的尾端上。

这一指点得极是讨巧,项诀又毫不设防,一个拿捏不住,希夷剑差点脱手而出。

他们这一番动静总算惊动了墙角的柬梦,她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蹭”的弹了起来,兴冲冲道:“南书,你们回来啦?茶点呢?”

她扑上前去,见二人两手空空,不由缩了缩脖子,委屈道:“你们在花厅里都吃完啦?”

“我说柬梦,”顾婧嫒见他们一个比一个离谱,忍不住撇嘴道,“我们两个好歹也是姑娘家,在别人家里又吃又拿的,不大好罢?而且,你也是姑娘家,太好吃了是不是也不大好?”

“那,那倒也是。”柬梦回过神来,一想觉得也是,不由羞愧地摸了摸额头,而后委屈地道,“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就是喜欢啊!”

柬梦从小就喜甜食,据说是与她幼时曾配错了药,害得本就体弱的阿弟夭折有关,而她阿弟临终前,送给她的就是一包蜜饯。

自那之后,她就不再提有关她阿弟的任何事,但却唯独偏爱甜食,一天不吃就心发慌。

知晓事实的众人都明白,这是她给自己的一个心理寄托,平日里也不大阻拦她,就是担心她食多了甜食会积食,因而控制了她的甜食数量。

谢南书见她如此,不由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份。若我所料不错,你想要的东西立马就到,何劳咱们神医亲自动手。”

柬梦半信半疑,正要发问,不料这时,窗外果然传来敲门声,侍从的声音格外恭谨:“二夫人吩咐小人来送新炸的茶点,请问几位少侠都在么?”

柬梦没想到谢南书这话落地生根,茶点们简直比插翅飞来的还快,忍不住笑了起来:“都在都在,进来吧!”

不等侍从们退去,她便凑上前,在那些釉色上好的莲花小碟旁转来转去:“南书婧嫒,哪一色点心最好吃啊?”

谢南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答话,不料这时,门外有人慢悠悠道:“好哇,我们在外头苦心孤诣藏钥匙,柬梦你可倒好,背着我俩优哉游哉起来啦?”

“谁悠哉游哉啦?我不是在琢磨咱们几个的内伤么?还不许当大夫的肚子饿啦?”柬梦一听声音便皱了皱眉,忍不住回头横了来人一眼,“有本事你开药去!”说罢她便抓起一块糕点,凑到鼻边嗅了一嗅,啧啧称赞,“好香啊!”

谢南书始终记挂着先前的计划,对“钥匙”二字也就格外敏感,忍不住朝付茗醇那头看去,谁料付茗醇也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交,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朝柬梦飞快使了个眼色,笑道:“既然这么香,神医连赏钱都舍不得给么?”

柬梦一愕,顺着她目光看见了门边那几个送罢糕点、正要告退的侍从。

她转了转眼珠,立刻明白过来,故作恍然道:“对对对,我都忘啦!收了夫人的东西半点表示都没有,倒是我们的不是啦。你们几个过来,领了赏钱再走。”

眼见侍从们迟疑着围在门边,柬梦则在她腰间摸索了半晌,谢南书微微一笑,回头道:“你们俩走了这么久,干什么去啦?跟三公子聊天聊得这么投契?”

“三公子是个忙人,哪有功夫跟我们闲聊。”付茗醇摊了摊手,“还能干什么?无非是那位二公子找到了开匣的钥匙,风风火火把我们俩喊过去商量对策呗。”

“什么?”项诀一惊,“找到钥匙了?他不是不知道开盒之法吗?”

“听说是从老夫人的账册里翻到的线索。”冯时樾苦笑道,“好在他先前是真不晓得,否则早就对紫薇阁缴械投降了,哪等得及找我们轮流看管。”

门里诸位都见过东方侯叫苦连天的模样,人人都知道冯时樾说的是大实话,一时间不光御剑山庄的人,就连排着队领赏钱的侍从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复向来老成持重些,笑过两声便道:“轮流看管?二公子把钥匙给了你们俩?”

“可不是么?”付茗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颈上那根多出来的络子,笑道,“我和时樾轮番将它带在身边,紫薇阁的那些鼠辈便是来了,又能拿我们怎么着?”

他这话端的是豪气万丈,然而柬梦不单顾不上叫好,连头也顾不上抬——她掏空了荷包也只凑够了三个人的赏钱,这最后一个侍从还眼巴巴地站在跟前,等着领他的赏。

柬梦眼珠转了转,干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朝离她最近的阿复悄悄伸了出去:“阿复阿复,江湖救急!”

阿复哭笑不得,一边摇头一边给柬梦递银子。

眼看着那四个许氏派来的侍从陆续告退,他这才轻轻叹了口气:“东方老夫人一病,这偌大的覃水派,竟连一个敢信的人都没有了。”

“可不是么?一个个的都不靠谱!”项诀撇嘴道,“那二公子比我还糊涂,这么要紧的东西也能忘?现在盒子都丢了,找到钥匙有屁用!”

付茗醇闻言,这才明白项诀方才并非配合行事,而是当真忘光了他们的计划,骂东方侯的话也是真情实感,不由扶了扶额:“对我们当然没用,对拿到盒子的人可就有用了。”

他实在不想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索性走到窗下,拈起一块许氏送来的糕点:“神医既然夸了它香,那便是没问题了?唔,折腾这么半天,肚子都饿了,我来尝尝这点心到底香不香。”

柬梦见不得他这副蹬鼻子上脸的模样,恼道:“既然晓得我试了毒,还问什么问?吃吧吃吧,毒不死你!”

顾婧嫒先前一言不发,此时才从付茗醇的话里恍然明白了什么,不由惊道:“所以……钥匙根本不是二公子找到的开盒之法,而是我们引蛇出洞的饵?”

冯时樾见她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开盒之法加上内息反噬,这么好的机会,足够引他们上钩了。说来,南书,你刻意让柬梦留下那些送糕点的侍从,好叫他们完完整整吞下这个饵,可是对许氏起了疑心?”

谢南书略一犹豫,点头道:“嗯。我总觉得许氏不是简单角色。既然不知道内线是谁,索性让消息传得越广越好。”

冯时樾道:“我也正有此意。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钥匙由我们轮番看管,届时紫薇阁一来,便知端的。”

“哦,所以东方侯压根没找到开盒的法子,刚才这些全是你们编给东方家的下人听的?”项诀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过来,“那茗醇脖子上这把钥匙哪来的?”

“你说这个?”付茗醇从衣领里拽出那根鲜红的络子,笑得格外风流,“谁还没几个锁在箱子里的私房钱了?紫薇阁若真抢走了这把钥匙,我就只能砸锅卖铁喽!”

众人都笑起来,项诀却仍是挠了挠头:“可是,咱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吧?饵是放出去了,谁知道紫薇阁的人什么时候上钩啊?”

“那就要看咱们神医的啦。”付茗醇唇角一扬,“不妨定个日子,就说咱们内伤严重,要各占一处,分头调息,外人勿扰——有这么个好时机,那位内线和他背后的紫薇阁还能沉得住气么?”

柬梦正美滋滋地吃着点心呢,不意突然被点到名字,含糊道:“我早说啦,给我三天工夫配药,剩下的随你们折腾。引蛇也好,引狼也罢,随你们怎么折腾!”

冯时樾见大家都朝他这里看来,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拍,一锤定音道:“事不宜迟,就定在三天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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