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翁德胜有多大胆子,上一次唐铁虎被淹死了,不是被吓得躲起来了吗?他胆子那么小,没有人指使怎么可能一连串干出那么多缺德事?”她扫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方义成,“我看,就是他方义成挑唆的,表面上好得像菩萨似的,还厂长呢,暗地里指不定干了什么黑心的事!”
“够了!”翁增福仿佛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鼻孔仿佛都气歪了,把孙子一把推到了陈桂兰怀里,怒不可歇地吼道,“你们都滚!都滚!永远不要再回来!”
翁增寿此时的冷静的,他深深的看出来陈桂兰这个侄儿媳妇是不打算在翁家待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理解的是,陈桂兰到底为什么会吃了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变得如此刁蛮如此刻薄?她的心不是肉长的吗?他不知道的是,陈桂兰在外面已经有人了,翁家高夜晚出去药狗时整夜不归,正值虎狼年纪的陈桂兰面对空房,终于松了裤腰带,让外地一个比她小几岁的鳏夫钻进她的被窝。
翁增福这一招暗渡陈仓玩得好,他差点没看出来。他有心阻止,可是翁德胜毕竟是自己的侄孙,那是翁家唯一一根独苗啊!但是他不能糊涂一辈子,刚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就见陈桂兰把胸口一挺:“干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你还想对我动手?”
翁增寿气得肺都快炸了,想让人拦着,可是村里人实在不愿意和这泼妇有任何纠缠,干脆让她走吧,哪来回哪去。翁德胜终归是翁家的子孙,难道血脉还能变了?跑不了!
翁增福暗想儿媳妇的确不是个东西,但这时候倒是显出来儿媳妇的机智了,跑了也好,跑了一了百了,谁也找不到。这事就那么算了。永兴村待不下去了,干脆在南方别回来了,哪方水土不养人呐?
翁德胜和陈桂兰跑了,翁家高像头瘟猪似的耷拉着脑袋,跪在母亲的灵柩旁抽泣。方礼键叹口气,起身对翁增寿说:“老厂长啊,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丧事嘛……你另请高明。”
翁增寿连忙拦住方礼键:“老三呐,这事没了你可不成,你受点委屈,千万帮我翁家把这丧事办了,义成受的委屈,我翁增寿第一个还他清白,义成是无辜的,这事绝对不是义成挑唆的!”翁增寿立即高声道:“我翁增寿在永兴村活了几十年,我用人格担保,义成是清白的,这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方礼键这才说:“那成,四天改三天,早点让翁二娘入土为安!”
经过三天的丧期,名不见经传的翁唐氏彻底从永兴村消失。翁唐氏是唐满仓一脉的远房姑姑,一辈子与世无争,因为岁数大了腿脚不方便,极少出门。人们几乎已经淡忘了翁增福家里还有翁唐氏那么一位老太太。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还能想起翁增福的妻子,一位活了六十岁的老人,竟然死得不明不白。人们也终于意识到,她是被自己的孙子害死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家孙子,自家宠出来惯出来的,自己种的恶果只能自己来品尝。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可惜人已经死了,她就算有苦有泪,也无法说出来哭出来。只能在天上保佑翁德胜别再闹事了!
庄章喜家的鱼,唐满仓家的菜,翁家堂家的狗全部由翁家高来赔偿。翁家堂和翁家高是堂兄弟,一条狗的事,也就算了。但是庄章喜和唐满仓势必要让翁家高拿钱出来,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那一池塘的鱼少说也得三万,两池子大白菜也得五六百,都得赔偿。最重要的是村北六户人家的房屋钱和财产损失钱,都得由他开赔。
翁家高请周无双算了一下,周无双仔细核算过后,得出的金额是二十七万。这还是保守算法,若是放开了算,连门前花花草草都算上,得超过三十万。
翁家高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恨不得宰了翁德胜。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看着翁德胜一副不知道悔改的样子,翁家高已经知道自己老的时候是什么样了……他恨自己,也恨陈桂兰,更恨方义成!不知道为什么,他和翁德胜一样,把仇恨全都算在了方义成的头上,若不是因为他,他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自在。
现在因为方义成横空出世,一切都变了!他和翁德胜一样,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把方义成踩在脚下。父子二人同时但在彼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方义成当成了头号公敌。他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如何才能让方义成永远无法翻身。想着想着,父子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办法:毁了永兴蚕业制造厂!
翁德胜诬陷方义成的话,就像一个梦魇一样在永兴村中有心人的心里留了下来,逐渐扩散,最后终于变成了流言蜚语,几天之后,流言蜚语被传成了事实。古有挖井挖出了陶罐,传来传去传成了挖出活人,这世界上最能杀人于无形的是什么?是人言,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事多有,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受影响最深的是唐翠萍。
前段时间周万才偷的蚕茧被方义成不动声色的查出来之后,回到家被周万才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我幸幸苦苦弄回来的,就是能赚点钱,你倒好,门一开,让方义成全都看见了,咱们家有多少蚕你没数吗?”
唐翠萍这回是知错改错不认错,知道自己错了就是不认账。这一次见方义成被翁德胜诬陷,她认为这不是诬陷,这是事实。无风不起浪无鱼水不深,尽管有翁增寿出面替方义成辩解,但那管什么用?方义成这回是黄泥巴掉进裤缝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急匆匆的来到学校,没等周晓雪星期天放假回家,就把方义成“教唆”翁德胜干坏事的事全都说给了周晓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