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双立即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翁德胜说得还真是个问题。这帐的确不对。周无双并不了解香烟的价格,听翁德胜仔细分析之后,才觉得这帐做得有问题。魏守军送过来的帐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打算盖蚕业制造厂的公章,没想到翁德胜看出了问题。
她立即拿着这份账目找到了正在学英语的方义成,说出了问题之所在。方义成看了之后,发现不但香烟的价格不对,账目里酒水、红绸子以及菜金的价格全都不对,这些价格都比市场上的价格要高,而且要高出很多。但这些都不是最终的问题,方义成仔细看了之后发现,最大的问题是修河堤大小工人数问题。
在李宽厚出事之前,河堤上的大小工加起来足有四五百人,具体数字方义成没有统计过,方礼安在负责安全问题的时候对方义成说起过,人数大概在四百五十人左右,这些人中大工数量和小工数量都是对应的。然而在账目上,却多出了五十人。
这五十个幽灵一般的大工拿着每天三十元的工钱,小工十五元的工钱,足足隐形了两个月。他们是从剪彩那一天开始便出现,一直到河堤修完之后结束。这些隐形的人无形之中掏走了十三余万元!
方义成让翁德胜和周无双先去忙自己的事,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拿着计算器仔细的算了算修河堤的金钱账目。他发现,修河堤时他出了十万元,村民们集资了七万元,乡里补助了十万元,县里财政在李秀芳出事之后又给村里补助了十万元。
这些钱加起来总共是三十七万元。除去正常开支,不算价格的前提下,账目上那五十个隐形的大小工,“吃”掉了修河堤工程款十三万五千元整。方义成十分清楚这笔钱去哪里了。
修河堤一事,实际操作过程全部由工程队负责,也就是工头负责。
工头拿的是工头的钱,大工小工都有自己的开销。
方义成点了一支纸烟,仔细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方义成一个人不能做出决定,这些钱虽然是他出的,但是是以蚕业制造厂的名义拿出来的。但是他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情公布与众,他需要找一个人来商量,首先他想到的就是父亲。
“你自己决定。”吃过晚饭之后,方礼安听方义成说起这件事,他没有表态,“你长大了,成了一家之主,我老了,不管这些事,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就行。”
方礼安其实是真老,不想再去得罪人。其实他也想看看方义成到底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因为方义成不管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都不会对方义成造成什么影响,相反,方义成会获得一个“公正公平公开”的名头,对他来说是好事。
方礼安心想,年轻人需要有闯劲,就像他年轻的时候一样。当年他想要买大巴车跑客运,就是凭着一股子闯劲,若不是方善波阻拦,孟伟的父亲孟辽海就不会是孟新庄乡首富。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永兴村需要靠年轻人来维持它的活力,所以方礼安不打算管这件事情,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毕竟他不是蚕业制造厂的厂长,没有话语权。
方义成拿着账目左思右想,一夜无眠。
永兴村里出现了一位令人深恶痛绝的蛀虫,蛀虫的出现将会破坏掉永兴村自改革开放之后第一颗毒瘤。这是方义成永远不想看见的。他辛辛苦苦带着永兴村人致富,却在这时候出现了那么一颗令人恶心的老鼠屎。
思忖再三,方义成决定去找翁增寿。很久之前方义成就把翁增寿当成了自己的心灵导师,在必要的时候翁增寿总是能给自己出积极的主意。在这个时候方义成是不能耽误时间的,就算再晚也得请翁增寿给自己做出最全面的指导。
翁增寿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都在思考着翁德胜的行为表现到底“反常”在什么地方。听到有人敲门之后便下床来打开了门,见是方义成,立即把他让了进来。
方义成平时常来看他,但是现在太晚了,方义成肯定是有事。果然,他问了之后,方义成婉转的把账目的事对翁增寿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