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一出客栈,第一个想查探的地方便是那片杀手营地,应该说她是特地借着出来找纹狐的机会就是为了盘查一下那片杀手营。纹狐的性格月寒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虽说有时冲动冒失,但大多时候还是谨慎细心的,她不会让自己轻易落入危险境地,所以短时间内应是不会出什么问题。若非要说此处有任何会威胁到她安全的东西,那便是那片杀手营了,里头的人力、物力、灵力均是未知数,所以盘查这片营地是现下势在必行的,也是当务之急的。
月寒隐藏气息和灵力缓缓走至营帐前,本想借四下无人之际直接越过栅栏潜入杀手营,不想却在此时看见宽敞的杀手营大门前落着一方紫色面纱。面纱上细致的百花图案和仍透着幽幽兰香的特征,正是纹狐平日里所戴的面纱!
顿时,各种纹狐已经遭遇不测的念头在月寒脑中一涌而出,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惊慌情绪从她的心脏延伸向四肢百骸,她没有片刻犹疑,抓起面纱直接就闯进了杀手营内。
那整片杀手营是用木制围栏围起来的,在围栏围成的大门前,是一支极大的帐篷,看样子像是正堂一类的所在。
月寒进入到那支极大的营帐,发现营中干燥凉爽,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大。帐中四面皆是书架,架上放了许多书籍。而面对帐篷门帘的是一张大长桌,此时正有一人正坐于桌前埋头写字,他看见有人进来,看都没多看一眼就直接道:“想花钱消灾的,直接亮出银两。想应聘杀手的,来此处坐下。”
月寒看到那桌前有张摆放端正的椅子,缓缓上前几步,打量了那人几眼。那个人蒙着面,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月寒可以感应到他的灵力很是强大。
月寒性格本就属于偏冷静的,尽管她不知为何此时因为纹狐的一条面纱而显得情绪有些纷乱,但她仍像往常一样处事不惊地走到那张桌前坐下,未发一语。
蒙面男子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见来人既然坐下了,那便是来应聘的,遂直接问道:“可杀过人?”
月寒有些犹疑,此人气息平和,不似在半刻内有所动作之人,倘若在纹狐出走的这半刻钟内是他动手抓了纹狐,恐怕不会有这么平和的气息与心跳,他如此平和的气息更像是坐于此处已有不下一个时辰之久。
于是月寒淡定道:“杀过。”
“女的?”那人一听来者声音终于抬头看了月寒一眼,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道:“初次杀人时年龄几何?”
月寒继续回答:“五岁。”
那人一听月寒的回答不禁又抬头看了月寒一眼,颇感兴趣道:“五岁能杀人确实很了不起,不过关键是那个人的能力如何,年龄几何,用何种方法杀的他?”
月寒如实回答:“是我二叔,年纪我不清楚,杀他用少许灵力就够了。”
“呵,有意思。”男子饶有兴趣地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写字,他接着问:“第二次杀人是几岁?”
“八岁。”
“杀了几人?”
“三万。”
那人瞬间站了起来,木椅直接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声响。他惊异地望着月寒,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惊惧,接着是凝重的探究。
以此人知道此时在他面前的人是何种身份,却还算得上淡定的表现来看,此人绝不是什么江湖宵小,面对七国中人人敬畏的“鬼娃”,他居然只是惊惧片刻后又迅速恢复冷静,可见此人道行不浅。
他镇定道:“你不可能是月帝,没有君王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凡界,历年都是封剑当日,想夺取神剑的帝王会驾驭飞行兽赶至,没有帝王会用几个月的时间来走这段取剑之路。”
月寒走近了他,也不在乎他是否会反抗或偷袭,随手便取下他腰间的出境囊,发现发布地是金沙城,正是舒伢的国民。
月寒道:“不管我是否乃月帝,你只须知道你不是我对手。”月寒看向他:“我问你,今晨是否有人托你杀一名绿发少年?”月寒握紧手中那方紫色面纱,狠狠看着他:“这名紫衣少女是否已被你们捉走!?”
男子屏主呼吸望着月寒,从他眼中可以看出男子此时对眼前的少女十分忌惮。
月寒能感应出这男子是个难得的高手,而男子也同样能感应出月寒此时毫不隐藏的灵力,遂他没做任何无意义的反抗,老实回道:“今晨天亮确实有人委托我们杀一名绿发少年,不过他们总共要我们杀六个人,只是绿发小子的委托金多了些。”他谨慎地看了月寒一眼,“其中有两张画像与你差不多,是蒙着面纱的。”
月寒不禁一怔。
果然那群人不但要杀绿皇,就是其他当时在场之人他们都不放过。
月寒一把揪上他的衣领,语气平淡,但言语中的威仪却是不容质疑:“你们将紫衣少女怎么样了?”
蒙面男子冷静地看着月寒,如实道:“我不知道,这些画中的人我们还未开始动手。”
月寒犹疑地看了他片刻,虽然感觉他不像在说谎,但仍忍不住又问:“那这条面纱为何会落在你们大营门前?”
“我不知道。”
月寒慢慢将手松开,但体内的灵力却随即释放了出来。
眼前此人无论神情与灵力都让月寒感觉他不简单,可能是他内敛的瞳眸中隐藏的那丝阴诡与偏执,那是月寒常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那眼神中藏着一团火,一团不甘和愤世的火,她觉得若不将此人除去,他今后必定会日渐壮大,届时他可就不会是办立杀手营帮雇主杀几个人那么简单了,他或许能发展成整个国度的危害!
但看他眼神中与自己相似的那团火,若是自此被拧灭,那他该有多么不甘……
男子许是察觉到了月寒的杀气,遂趁她沉思不备之际迅速抽身,撂下一颗□□便趁机遁去。
月寒神情未变,淡漠地挥了挥眼前的烟雾,看着手中的出境囊,内心并无半点波动。
逃了便逃了吧,今日就当她放他一马,来日若是再遇见,她绝不会手下留情。
浓烟很快便散去,月寒走到书桌前,想在一大片纸张中翻找出那蒙面男子方才说的画像,但却无任何收获。月寒又粗略翻找了些书架上的书籍,皆是一些灵界中七国皇族与门阀世家的家族典籍,再无其它。
月寒扔下手中无用的典籍,看向帐内一角的布门,那正是通往后面营地的布门,月寒直接上前翻开厚重的布帘来到帐后的营地。而这后面一片寂静,竟一个人也没有。
月寒有些犹疑,如此青天白日,他们莫不是选择在此时出任务去了?
可方才那蒙面男子不是说他还未开始动手?
月寒深深觉得是自己天真了,并不是所有人当着“月帝”的面都是不敢撒谎的,方才那男子,无论从他的身手和眼神看来都不是一个等闲之人,对她撒了谎又如何?
月寒直接赶回了客栈。
一进到那间雅厢,发现此处早已人走茶凉,不见他们半点踪迹。月寒开始有些烦燥,因为她粗略一感应,竟似乎感应不到绿皇他们的气息了!她开始后悔刚刚为何不一掌捏死那个人,如若纹狐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月寒不太敢细想,因为她一旦细想,她似乎就开始有些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无能,厌恶自己的“懦弱”,厌恶自己的优柔寡断。
月寒走出雅厢,拦住一名小二哥就问道:“方才在此处歇息的那些少年呢?你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店小二抓了抓头道:“不清楚诶,会不会在房间里?”
月寒又立即赶去了二楼。
她推开天字二十二号房的房门,发现绿皇并不在内,于是又心急火燎地赶去了天字二十四号房。
月寒一推开门,眼前的情形令她顿时松了口气,除她之外的全部人竟全都集结在天字二十四号房,全都安然无恙。
众人纷纷向月寒看去,月寒略微有些轻喘。她的身法从来轻盈,断不会走了几步的路便出现这样的状态,她心知是自己慌了。
舒伢一见月寒平安回来,立即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确定她无碍才放下心来。虽然他的内心猜测月寒可能是月帝,但自月寒一人出客栈之后他就开始在自己心里各种假设月寒若不是月帝该怎么办?她若真是和他们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少女那该怎么办?她这一出去若出个什么情况再也没能回来那他又该怎么办?
如今见她平安回来,心里不免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月寒刚想脱口而出为何感应不到他们几人的气息,但突然就想到,如今她应该是与他们一般是失了灵力的,断不会有任何感应能力,她若问出便会直接穿帮。好在她及时收住了话头,心里暗暗吁了口气,看着迎面向她走来的舒伢。
舒伢道:“昨夜大家整夜都未歇息,我便让他们都回房先歇着,但我们的房间都分散在各层不同的位置,我担心杀手若突袭恐容易将我们一一击破,于是便令大家都聚集在一处,方便相互照应。纹狐方才回来见你不在很是担心,我们正商量着是否要出去寻你你便回来了。”
月寒平静地点头,舒伢见月寒的神色如此淡定,不免又多观察了两眼,只见月寒仍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犹疑,而是直接关上门走至众人正坐着的毛毯上跪坐下来,洛奇第一时间挪到了月寒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