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洐看女孩黏人撒娇,欢脱笑闹,心底软成了一片。
可他却在苏苜与他告别,庭院重新变成了一片孤独的寂静时,回过神来。
他多久没这样单纯地玩上一天了?
有多久,没这样开怀笑过了?
他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所有的不开心都被治愈,像是踩在云朵上一般飘忽地,与她牵手拥抱,抓着她的手教她作画,摘下最美的桃花为她绾发,还因为是第一次,总是缠不好心急不已。
他还下水捉鱼,用从前在军中的经验为她烹饪煮茶,后来,他们又相对而坐,互相为对方描眉绘唇,笑得不行。
怎么回事,这样想着又笑出来了。
季洐,止住。
他按了按扬起的嘴角,走进他的厢房里,屋檐上传来一声惊呼,一个黑衣人就这么从屋檐上掉了下来。
杨苏和目瞪口呆地趴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玄国那个呼风唤雨冷酷无情的洐王,顶着一张调色盘一样的脸和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回来了:“王、王上,您这是?”
“你怎么跟来了。”季洐瞬间就冷了脸,淡淡地睨他一眼,自顾自洗着脸。
“我来看看您和安栾长公主约会的怎么样,”杨苏和默默地爬起来又跳回了房梁上,“看您现在这样......倒像是被哪个妖怪抓去折腾了一番。”
“......用不着你,滚回去。”
“好嘞~”
“别到处说。”季洐听到杨苏和这个兴奋的尾音就知道他迫不及待想帮他宣扬。
“哦......”声音明显失落。
季洐并不管他,自顾自地洗着脸,脑子里又开始混混沌沌的。
约会?
季洐的耳尖红了红,唇角又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妖精?
可不就是吗。
季洐想着,她今日说的那些话,可是喜欢他?
心头发烫,却又是一瞬间冷了下来。
不论她喜欢的是晴冶,还是公主府七公子,都不是他季洐。
不是季洐!
她早就忘了他,说不定还像别人那样,鄙夷痛恨镇安候府还有他——巴不得他死了以绝后患!
季洐回过神来,桌角已经被他捏碎了,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
难得能出公主府,他要亲自去一趟如今已经被封的镇安候府。
天色暗了,他换了一身黑衣从窗户跃了出去,施展轻功就要离开,却是注意到了这厢房后面稀疏树木遮掩下一大片田地。
此时在田里独自耕作的老僧引起了他的注意。
季洐怔忪地在原地站了许久,脚步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竟是那么巧,那僧人,是从前镇安候府上看着他长大的管家福伯,他竟在那灭门案中活了下来,躲到济寰寺出了家,七年间老成了这副模样。
不说季洐心中如何澎湃,他搁置了计划,回身换了一件衣服,再装作无意走到屋后田间,走进那老僧,却见福伯,也就是如今的圆悟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见到来人神情激动,竟是一眼认出了季洐。
此时的苏苜享受着济寰寺的素斋,喝着桃花小酒好不惬意,夜耿被逼着给苏苜转述着季洐和福伯相见的情况,突然停下来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能一眼认出他?”
“大概是因为一直想着吧。”苏苜笑道。
夜耿一瞬间有些默然。
“......你真那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