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阜阳缭绕着薄薄的雾气,几辆马车安静的驶向城外。守门的将士见到驾车的子规,忙跪地请安,恭敬的打开城门。
鸿恩寺就在阜阳城外不远处,虽说阜阳城门紧闭,但好似对鸿恩寺没有一丝影响,前来进香的香客仍是络绎不绝。
两人到时,主持已经在寺门等候多时。
“韩施主。”主持双手合掌,花白的眉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韩远朝对着主持点点头,沉默的牵着池双卿去了正殿。正殿中供奉这释迦摩尼佛像,佛佛祖高坐莲台上,俯视着众生。
他接过小沙弥递上来的香,目光透过白烟看向上方慈悲的佛祖。众人沉默不语,半响他弯了弯腰,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
主持见他动作,好似松了口气。
池双卿感觉出气氛不对,不由向他靠了靠。也接过小沙弥递上来的香,拜了拜佛祖。
韩远朝笑着看她上香,接过子规递上来的手帕,亲自给她擦拭手上沾染上的香灰。池双卿不好意思的缩了缩手,糯糯道:“我、我自己来。”
主持含笑道:“两位施主都是真性情之人,佛祖怜爱众生,定会保佑两位施主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借主持吉言。”他道,目光看向主持,“听闻佛家有怒目金刚一说?”
主持一愣,片刻道:“是,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哦,这么说来主持也该明白一味的度化无济于事,无威严不足以震慑外道,主持,你说呢?”
主持合掌,慈悲的眸中不在平静如水,“阿弥陀佛,老衲受教了。”
韩远朝一笑,拉着池双卿向后殿走去。主持沉默的看着一行人离开,挺直的脊梁好似弯下了几分。
“主持!”小沙弥担忧的喊道,想伸手扶着他。
主持叹息一声,摇摇手,道:“去吧,我没事。”
鸿恩寺景色还不错,树木葱葱,阳光洒下的间隙透出斑驳的光影。两人来到后殿一处偏远的院子里,房门前守着锦麟卫,看到韩远朝,忙请安道:“大公子。”
韩远朝微微颔首,抬手推开房门,视线落在正中间端坐着的一位眉须皆白的僧人身上。“智安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听到开门声,智安大师缓缓睁开眼,因着年老而带着一丝浑浊的眼中一片清明。
韩远朝不在意他的冷漠,拉着池双卿进了门,房门被从外关上。
房内一片静谧,僧人转动着佛珠的手一滞转瞬恢复寻常。
池双卿被韩远朝扶着坐下,才坐在她下手的位置。子规端着点心茶水上来,不一会便有茶香升起。
他端着茶杯轻轻摩挲这,目光落到对面僧人身上,“智安大师可想好了?”
僧人也就是智安大师半阖着眼,手中佛珠转动的越发快。
“都说智安大师慈悲为怀,我倒觉得世人怕是对大师有什么误解,大师说可对?”他语气很淡,似乎没带着一点儿情绪。
智安大师睁开眼,略带浑浊的眼珠望向两人方向,突然放下手中佛珠,说道:“施主说笑了,老衲如何自有佛祖评判。”
“佛祖?大师助纣为虐,手中冤魂甚多,还奢想能见到佛祖,不如多做几场梦怕是容易些。”
“施主何必如此?”
“大师何必如此?大师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出密道,不过倒时这座鸿恩寺怕是要不复存在了,大师可考虑好了。”
“智安大师不在乎自身安危,难道也不在乎主持的?听说主持是你的师兄吧,你说本公子要不要也将他抓起来严加审问一番呢?”
智安大师呼吸一瞬间急促了一下,低垂着眼快速的拨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池双卿听得一头迷糊,伸手小小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靠近他小声问道:“大公子,你要找什么密道呀?”
韩远朝目光从智安大师身上移开,道:“丰收村后山的银矿虽然不大,但每年至少能有十多万两银子被炼出。前不久刚刚冶炼完最后一点银矿,那些银两应该还没运出才是,可查遍刘府和阜阳所有有牵扯官员的府邸都没发现这些白银的影子。”
“能躲过锦麟卫的搜查,除非原本就没有。听闻刘大人对智安大师有救命之恩,如今仍然每一季都会捐上几百斤的米粮给鸿恩寺。”
“不如智安大师说说,一月前送来的几百斤米粮如今还剩下多少?”
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看大公子,再看看慈眉善目的智安大师,惊讶道:“意思是那些银矿里弄出来的银子都是从这鸿恩寺运出去的?”
他点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两位确实聪明,刘大人乃一地知府,一举一动都引人注意,若是从阜阳城运出去总会让人多加留意,但从鸿恩寺运出去就不一样了,没有谁没过多在关注一个小小的寺庙,智安大师你说呢?”
智安大师掀开眼帘看着他,淡淡道:“不如施主聪慧,不过鸿恩寺一向不问世事,施主这次怕是想错了。”
“大师这是想死不承认?”他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
“出家人不打诳语。”
“呵。”他笑了下,没再说话,曲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池双卿嘴里咬着桂花糕,目光好奇的落在智安大师身上。
智安大师看起来就像一位得道高僧,慈眉善目,浑身散发着一种高人气息。谁能想到居然敢参与私挖银矿这等大事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智安大师面上紧紧,袖子下笼着的手拨动佛珠的动作一下快过一下,竖起的耳朵一个劲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碟子点心慢慢的就剩下两三块,她拍拍手,视线无聊的四处打量着。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刀剑相拼的声响。池双卿神情一边,焦急的看向大公子。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房门被推开,子规面色焦急的跑了进来。
喘着粗气道:“公子,外面来了上百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