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环绕，楼下传来汽车鸣笛声，安静的斟酌这个问题，没急着回复，思考为什么跨过所有的寒暄直接将这个问题打上大屏幕，思考着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郑凝白这个人，明明贺沁姿从未知道她和郑凝白间的恩怨，因为她没有和程风昀提起过任何同郑凝白的事情。
程风昀不知道她初中的流言蜚语，因为他小学和初中在法国念的。
钟表指到九点整，姜瑜回复：认识。
本以为贺沁姿会在讲些什么话，但她没有，她只是发了一个“好”，简单莫名其妙的“好”字，没有过多的语言赘述，仿佛即将迎来某种对峙，如同在向她求证，求一个回答，待她给了准确答复后，再去继续做没完成的事情。
奇怪，很奇怪的心情。
没问任何的问题，盯着“对方正在输入……”，边转着烟盒，边等她要说的话。
九点零五分，贺沁姿先给她发了一个礼貌的表情，随后紧跟其后一条：常听风昀提起你，今天本来想和见面，但是你走的早，没见到。
第三条：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一起吃饭。
吃的是饭，还上课她不知情的情况，不得而知。
九点零七分，回贺沁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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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上早班地铁，花费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抵达南哲大门口，彼时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人群熙熙攘攘，路边停了一大堆豪车，慈祥可亲的家长对自个儿孩子不放心，正唠叨着许多注意事项；成群结的男生女生蜂拥而至，笑着，闹着，愉悦着，热呼呼的早餐在手里晃荡，豆浆洒满一地。
树叶拂动，蝉鸣鸟叫，微弱的阳光和早晨七点钟的风融合相衬，柔软的拂过每一人的发丝，又将衣服上的名牌折射出强光，一闪一闪。
姜瑜穿着南哲统一的校服——棕色学院裙，内搭白衬衫配浅棕格子领带，外面是质地良好的藏青色西装外套，嘴里咬着燕麦面包，手里拿一瓶酸奶，披着黑发，没烫没卷，妆容淡，倦着一张脸晃到学校大门口，耳朵里播放着《Jar Of Love》。检查胸卡时，她把外套口袋里的学生证拿出来，给目光异样的年轻教师看。
而后穿过三栋楼，走昨天寻到的角落，坐在冰凉的石凳上把剩下的面包嚼完，腮帮子徐徐的动作，无视周围的少量视线，我行我素的刷着杂志社的群消息。
群里消息爆满，一大早一伙人就在里面闹腾，他们把今晚聚餐的流程安排好，又把要来的资本家名字和身份罗列在新生成的Word文档里，乔靖作为主要的头头，千叮咛万嘱咐大家不要“掉以轻心”，毕竟这是他特地组织的“老友重聚饭局”，别丢了他的脸。
记得聚餐时间是晚上六点。
她点开新发出来的语音。
乔靖专有的滑腔滑调穿进耳膜：“晚上打扮的漂亮点啊，别给我丢脸，毕竟参加聚餐的大人物是我忙活一周才请来的。”
带笑的嗓音，听的倒不难受。
于是播放了第二条：“六点钟人必须到齐啊，顺便把能拿得出手的人给叫上，撑撑场面。”
神他妈撑撑场面。
刷完群消息退出微信，手机进电话。
……
“喂妈。”平静的接听。
……
“到了。”
……
她单手戳酸奶盖，“噗”一声：“嗯，在班级。”
……
“不清楚几点放学……嗯。”
……
挂断，视线里出现一双干净的白色板鞋，好牌子，几秒的时间，面前从一双鞋子变为好几双，全部都是高档货，干净的不可思议，她只瞥了一眼，头都懒得抬。
那手表真的不错。
“坐这儿干嘛啊？没人搭理你，孤单吧？”
专有的不屑，讨厌，嘲讽的语调。
行咯，这么快就找来了。
姜瑜一个接着一个的滑掉后台页面，直到对面人坐不住，将她手机夺走“啪”的扔到地上，她才轻皱眉头看过去。
看完她那张脸，不耐烦说：“一大早你脑子坏了？”
“你脑子才坏了。”郑凝白恶瞪她一眼，仍然质问口吻：“你到底来这儿干嘛？初中祸害的人不够还打算来祸害我们学校的人？你这么贱呢？”
嘿姜瑜这小暴脾气。
当即就停止捞手机的动作站起身直视她，火花躁气四射，眉头二次皱紧，酸奶紧握在右手里，喷出来的浓稠液体洒在地面上。她搞不懂那么久没见面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屁话，瞬间回骂过去：“我犯贱？大早上的你白痴吗在这儿瞎叫唤？当狗不是你这么当的郑凝白。”
“你再说一遍！”郑凝白火气拔高，眼睛里仿佛能喷火，不服气的重重推她一记肩膀，其他女生也都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出战”，姜瑜尽力稳住身子，然而刚稳住又被推一记，她没把住身子坐到石凳上，一瞬间火更他妈大，晚上失眠加上早上没睡够的起床气攀至巅峰！
一刹那的功夫姜瑜将牛奶往她身上拍！液体溢出，随即起身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往后压，郑凝白没反应过来，瞳孔持续放大，脚步不稳的抵到粗壮的树上，头猝不及防撞到树，厚重的响动传出！头晕眩几秒。
但她没有办法去体验疼痛，更没有心情去注意被牛奶染白的制服，因为姜瑜下一秒就加了一道劲，狠到她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喘着急促的气听着那沉沉的警告：“你要是等不及了想玩我可以陪你！但你要是总挑我脾气暴躁的时候来我就没那么客气了，初中你那些伎俩对我来说不管用，不过你要是想在高中把我的名声搞臭那就来，毕竟你知道我的，脾气差底线低，惹毛了能拿刀子和你动手！所以你最好收敛点，别让我总去一班找你！听见没？！”
“放开我！”
“我问你听见没！”
郑凝白不回答，死死的瞪着她的脸，脚往她的腿上用狠劲儿的踢，身体扭动挣扎，纵然和她旗鼓相当如今却位于下者姿态，力气敌不过她。
两人的距离不过三厘米，牛奶的味道在鼻腔里冲来冲去，而郑凝白的党羽被这场面吓到，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其他路过的人群与她们一样，吃惊的眼神和张大的嘴巴惹来了正打算抽空来支烟的教导主任，他瞅见，放松的表情迅速转化成严厉，先往这里大吼一句：“都干嘛呢！！”
……
……
早上八点钟，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半小时，姜瑜在高等办公室里站，一场“同学间的小打小闹”让她挨了半个多小时的训，她听完最后一句“下次再这样不遵守纪律就给我叫家长过来！”推开门回教室。
郑凝白则是单独被她的班主任叫到一旁问情况，老师意味深长的瞟姜瑜几秒，让其他女生也都留下来。
而五班此刻氛围静谧无声。
数学课安排在第一节，没有人能在高强度的数学课上窃窃私语或者走神，稍有不注意就能错过数条重点。短促的叩门两次，姜瑜黏着衬衫站在门口，外面的阳光越发灿烂，投在她瘦削的背脊和有淤青的小腿上，投在她手臂上的血渍上，她表情褪去暴躁，被一副冷淡难搞的样子取代，班级里的所有人都停止手头里的事望着她，男生的眼睛发了光，女生的眼睛充满疑惑，接而像是回忆起什么，淡啧一声，推搡着交好的同桌小声嘀咕。
而正写板书的资深教师向她施一眼，轻悠悠的一眼，没有暴躁的问她怎么回事，也没有讲阴阳怪气的话，只转过身子噼里啪啦的继续写粉笔字，问一句：“新转来的？”
“嗯。”
“怎么迟到了？”
“有事耽误。”仍淡着腔调。
班级静悄悄，热风扑背脊，老师再次看她：“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姜瑜？”
“是。”
……
五班的课程不轻松，讲小话的也不在少数。
郑凝白在南哲当真混的风生水起，早上两人起争执的事情的风声在第二节课不胫而走，班级里的人吃瓜吃到撑，无人上前和她打招呼，像是被谁告知了某些情况，不敢轻举妄动（主要还是因为她太难接近，不好招惹）。
和姜瑜同桌的是一男生，叫何许豪，戴眼镜，长得一般，看起来斯斯文文，从早上到最后一节英语课结束，全程都没敢看她一次，只偶尔得空时偷摸着瞄她一眼。问他问题得到的答案也都是磕磕绊绊，驴头不对马嘴，最后姜瑜懒得折腾各位老师的教学模式，在位置上撑着脸颊，盯着数学习题最后一题发呆，笔在手里转，小臂上被郑凝白掐出来的伤口隐隐作疼，胃也疼，饿的难受。
十二点整，班级里依旧吵闹，人几乎没走。
十二点十五分，姜瑜最后一道题做出来一半，剩下的一半没有任何的思路可言。
也就这时候，后门口传来柔柔的一声：“姜瑜？”
不急不慢的侧一点头。
门外站着一个女生，穿着和她一样的制服，外搭一件蓝色针织衫，长得很有古典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温柔气，眼睛里似有水光漫漫，鼻梁小巧，脸小，瘦。
瞬间把她和之前看过的照片对上号。
贺沁姿。
是程风昀爱的那款儿。
“啪”的一声摁笔，班级里看热闹似的住上喋喋不休的嘴，姜瑜朝她斜斜额：“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