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门渡附近河面不甚宽,但是水流湍急,水声甚大,也难怪张顺听不清楚。
彼时,“顺贼”与“抚军”相会乃是一件千年难见的“奇景”,早有附近百姓蜂拥而来,纷纷沿河南翘首以待、洗耳恭听。
他们听了张顺这句话,不由爆笑了起来。
山西巡抚孙传庭皱了皱眉头,怀疑“顺贼”故意羞辱自己,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知舜王约见本抚,有何贵干?”孙传庭不得不又大声重新问道。
其实孙传庭想喊“顺贼来着,只是如今宣大总督张凤翼未到,他麾下只有新募标营千余,还有参将郑嘉栋所带千人,除此之外几乎别无兵马。
若是他骤然触怒了此贼,恐怕他发兵攻打山西,那时候才是万事皆休,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行事。
“你这贼子……,我本无心攻取山西,你这贼子如何……,不知孙抚军欲战耶,欲和耶?”
这一回张顺好歹听明白了他问的什么,果然大声呵斥他起来。
只是风声大、水声大、围观群众嘈杂声亦大,孙传庭也听不甚真切。
好在多少能听到一些字句,连猜带蒙,孙传庭也能知晓个大概:这是“顺贼”向自己问罪呢!
“此事纯属误会,本抚听闻韩城出现了乱民,故而派兵助舜王一臂之力而已!”孙传庭不由笑道。
他这一句话,一语双关,竟是连造反的矿主、党守素、张汝魁和张顺等义军一起骂了进去。
张顺闻言也不闹,反而哈哈大笑道:“感谢孙抚军送来的……,若非……,我等……,到时候大家……”
不是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咋滴?
孙传庭听着河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应答,听了个一头雾水。
听“顺贼”那意思,估计也没能够听全自己的话,他不由清了清嗓子,又追问了两句。
如此你来我往,鸡同鸭讲,双方谈的那叫一个不爽利。
过了半晌,张顺果然忍不住了,用尽全力喊道:“孙抚军,此处人多……,不如我书信一封,言辞尽在信里,请你……”
孙传庭一听张顺这话,也不由忍住几乎沙哑的嗓子,高声应道:“好!”
“中这事儿咱们就这么敲定了啊!”张顺咧嘴一笑,忙让士卒取了笔墨纸砚,当场磨墨挥毫,写下了书信一封,名士卒射往对岸。
孙传庭早命士卒寻了,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是些寻常之词。
大致问候了一下他家中老母,及兄弟子嗣等家常话而已。
只见那笔迹歪歪扭扭,想必那“顺贼”不甚好读书。
此书信又是当场写就,那么里面颇多涂改之处,想必也是合情合理……个屁!
直娘贼,中了这賊鸟厮的离间计了!
孙传庭暗骂了一声,当场就要撕毁那书信,结果被赞画陈继泰一把拦住了。
“抚军,你这是要做什么?”陈继泰不由愕然道。
“是本抚大意了,竟然中了贼子的离间之计!”孙传庭不由懊恼道。
他素来苦读兵法,精于边事,从来只有玩弄别人的时候哪里想得到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玩了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