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院是座青楼。
同时也是鱼水欢的分部之一。
百花院的院主,就是鱼水欢九位长老之一的“金银”。
我不惧鱼水欢,却也不想招惹,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庄乘风似乎是想通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准备开始竞价。
北辰身长八尺,面庞棱角凌厉,目光如剑气,与寻常小倌相公相差太远。只是还有一句话叫各有□□。
竞价的人不多,但是一出手便是百两银子往上翻。
“庄主,咱们带的钱够吗?”庄乘风低声问我。
我点头。
竞价到了五百两,声音了了,庄乘风出手了。
“七百两。”
大堂静了一下,最后竞价的两个人,一个静了下来,一个咬了咬牙,又加了一百两。
“一千两。”
整个大堂静了下来,竞价锤起落,尘埃落定。
台上的姑娘笑容甜美,有姑娘迎上来引路。
庄乘风有点不自在。
这个姑娘,正是之前向着庄乘风暗送秋波的那一位,此时目光中除了渴望还有幽怨。
老鸨在房门等着,轻轻“哎呦”了一声,“两位呐?”
庄乘风没有什么反应,我想他是怒极了。
我便点了点头。
“两位爷,你们可别看着觉得朱色清冷,性子烈着呐,就是想着两位可能就好这一口,所以就给了一点药,要是两位爷喜欢温顺的,咱们呀还能再加点分量~”老鸨笑得暧昧。
用药。
庄乘风握紧了拳头。
我看向老鸨,“只用了迷药?”
老鸨凑过来,一身脂粉味扑面而来,向我眨了眨右眼,低声道:“爷,您两个要是想要那种的也有,您看是我们帮您,还是……”
她拿出了一盒软膏。
我不做声收下了,给她一锭银子。
老鸨又是轻轻的一声“哎呦”,突然柔弱无骨地向我靠过来。
脂粉味浓烈。
我向后退了一步。
老鸨站直,面上并无不悦,语气幽怨:“爷~您是不是嫌弃奴家年老色衰……”说着绞着帕子。
我又递给她一锭银子。
老鸨笑着接过了,说了些客套话,终于带着外面的姑娘走了。
我和庄乘风进了屋子,查看了一下四处有无眼线。
干净的。
我迫不及待地将外衣脱下来,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直接丢出去,用力抖了两下,竭力遏制干呕的冲动。
蹭了一身脂粉味。
屋子里的熏香是暗欢香,闻着极为甜腻的甜香。
一时之间,我竟无法判断,脂粉与暗欢到底哪样更呛人。
庄乘风看向我,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去看北辰。
我端来香炉灭了暗欢,在包裹中翻出一块清神香点上,然后嚼了两片薄荷叶。
支起窗户,想散散味道。
窗对着的是楼中的大厅,玉体横陈,酒色冉冉。
……还是算了。
我将窗户合上,庄乘风走过来,眸子垂下,看不清表情。
周身气势凌厉,与见孟溪的那一日一样。
“庄主,是北辰,他被封了穴道,下了麻药。”
我点头去看。
北辰的面纱和红色纱衣被褪了下来,看得顺眼了许多。只是面色雪白,两腮酡红。
我用帕子抹去他唇上的口脂,唇色惨白,口脂闻着一股甜香。
极烈的药。
给“客人”下的?
这么重的分量,两人第二天怕是都起不来。
“药石。”
我报过自己名讳,便开始着手解毒。
麻药并不是多么高明的麻药,给他用了药,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便解了。只是他体内不止有这一种药。
四十九种大补的药材混制。
有趣的毒。
庄乘风将北辰扶起来,靠在床柱上,慢慢恢复体力。
我问,“北辰,你中的是什么毒?”
北辰摇头,低低地咳嗽,目如寒冰。
“庄主,会有什么影响吗?”庄乘风的声音发哑。
“毒和穴位封了他的内力。研究出解药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气力不足,然精力旺盛。”
囚禁折磨人的好手段。
“虽然气力不足,但是身体被调理过,不出意外,连病都不会患,没有什么问题。”
不管遭遇什么,都只能清醒地受着,不管是昏迷还是得病离世,都是痴心妄想。
师父说学无止境,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的药就没有这种效果。
庄乘风再次握紧了拳头。
北辰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多谢神医。”
他靠着床柱坐着,脸色还是虚弱的苍白,不时地低声咳嗽,但是周身气势凌厉,让我想起初见庄乘风的时候,明明是将死之人,看向我的那一刹那,却决绝地好像可以连命一起给出去。
“请神医医我。”
两人同时看过来。
“我的规矩,你可知道?”我问。
北辰点了点头。
“身无长物,以身试药。”
“好。”
我看向庄乘风,庄乘风紧紧握着的手终于松开,将面具摘了下来。
“庄凌!”
自进了屋子,这还是北辰第一次失态。
庄乘风上前一步,将破云剑,慢慢地、慢慢地交给了他。
就像某个仪式。
“北七。”
……
快到子时了,我该睡了。
不知道剑客的共同话题是不是比较多,庄乘风和北辰都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今夜聊的时间格外长。
这是好事,心情愉悦有利于病情恢复。
然而看看屋子,一屋之内只有这一张床,床单与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上面还沾染着浓郁的脂粉味。
“庄主,你要睡吗?”庄乘风突然回头问我。
要睡,但是不想在这张床上睡。虽然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脂粉味道估计也不会好闻到哪里去。
不曾想,庄乘风居然带了床单。
……
醒来时身上极为不适,但是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至少昨晚睡在了一张干净的床上。
草草地洗漱一下,我将香炉中的香放回去了一些,然后点燃。
天蒙蒙亮。
经过一晚的恢复修整,北辰的脸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