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相逢拿酒坛的手一顿,笑着问:“什么突然想起这东西,莫非神医是心系什么人了不成?”
月光经过他的眼睛,似乎带着奇异的光影。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东西太难以捉摸。”
动情对我,应该是无所谓有无的东西。
我尚且不知道它是何种情绪,又怎么能辨别是否动了心。
玉相逢捧着酒坛,又灌下一口酒,想了想,笑着道:“神医,你这可是难到我了。”
他曲肘撑在膝上撑着下颔,看着远处的灯火,“鱼水欢是什么地方?是断情绝爱的地方。”
在鱼水欢中,要么游戏红尘,要么斩断俗世,都沾不得半点情爱。
他笑得看不清情绪,“众生如戏,若不无情,怎敢入戏。”
他一时沉寂下来,似乎陷入什么回忆里,我将杯中余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落杯的声音很轻,他却一动却如梦方醒,迷离的目光恢复清明,看着我又笑了起来,“神医没得到答案,是否失望了?”
我摇摇头,本就是随口一问,谈不上失望不失望。
玉相逢摇着头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他看着月亮,又收回目光,靠在桌上,“虽然我也不知道情爱究竟是怎么个东西,却已经有些感悟了。”
“这东西,对每个人的滋味大抵都不相同,神医若是想知道一二,不妨……亲自试试。”
“旁人的情爱我不知道,只对我,所谓情爱大抵就是等到察觉,发现已经确定了……”
他唇齿间带着酒香。
“就是他了。”
他的眼睛黑亮,依稀能看见我的倒影。
早春风冷,他身上的热意散发过来。
酒意似乎在这一刻被引动。
他是不是离得太近了些?
我头有些晕。
他却后退回原本的位置,挡住的风吹过来,我头脑一明。
玉相逢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他摆摆手道:“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看法罢了——说起来神医,是不是不胜酒力?”
我摸了摸面颊,有些发烫,果然酒意有些上头。
“是。”
我酒量极浅,若是不曾修习武功,不能将酒液逼出,我是万万不会喝的。
玉相逢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侧头看去,便见他俯身过来。
一股热意。
接着头顶一松。
我看见的他低头看着我的发带,蓄养许久的长发散下来,扫过脖颈,微微的痒。
他一边笑着抬头一边说:“神医,你还未满及冠之年吧,你整日带着发冠……”
他看着我突然没了言语,我伸手去要发带,他下意识地一躲,叹了一口气,声音轻了下来,“我总觉得你已经到了……年纪。”
他言语又轻又含混,我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解释道:“这样方便许多。”
除了动作方便,在行医的时候也会方便些。
世人常以貌取人。
玉相逢走过来到我身后,我下意识地紧绷,又缓缓放松,他声音又重新明快起来,“神医来,我给你束发。”
我皱眉想说你胡闹什么,手中却已经被塞了一面铜镜,只有巴掌大小,制作精致,迎着月光依稀能看清镜子中的面容。
玉相逢的手已经放在我的头发上,他甚至拿出了一把木梳,木梳轻轻梳过头皮,他动作很轻柔,不曾扯到一根发丝,奇异得舒适。
“玉相逢……”
“扯疼你了吗神医?”
“不是……”
玉相逢欢快地应了两声,“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