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枳只觉眼前猛然凑近一张玉石无暇的脸,眼中分明的笑意好似也色微凉的月光,浅浅罩在她一个人身上,那本就羞红的小脸顿然间便成了熟透的小草莓,再凑近一些便要爆出果汁一般。
她往身后踉跄了两步,便眼见着傅说朝她的身后伸出一只手,身子朝她凑近了些,一颗小小的心中顿时只觉汹涌狂跳,有些娇羞的闭上眼睛,却只觉好似一阵淡淡的温风吹过脸颊,无声无息间掠走了她藏在身后的竹简。
傅说将竹简拿在手上站直起腰身来,细细朝上边的鬼画符瞧了几眼,继而温浅的眉宇便微微皱了起来,小枳反应过来赶紧跟过去,奈何身高不够,便索性跳起来要抢,“给我。”
傅说还没看完,便将自己的胳膊肘扬了扬,微微额首朝上边的角度继续看竹简,小枳气急败坏还不忘用力往上跳,“先生为何抢我的东西,还给我。”
“这是你写的?”傅说扬了扬手上的竹简,将目光从竹简上移开,侧过脸去看小枳,“几日前的功课今日晨起便该交给管家,如今已经迟了这么许久,我还未曾怪你,你却口口声声说我抢了你的东西,这是何道理?”
小枳那水灵灵的大眼睛稍稍触及到傅说的眼眸,便慌乱低下头,两根手指在衣裙前绞动起来暗暗嘟囔道,“本来赶得上,结果今日先生回来得早了。”
傅说低眸瞧着她道,“每一次交功课都非要赶在我之前一刻写完,为何不能提早些写?”
小枳难得乖巧,“小枳最近在忙其他的事情,先生曾说一心不能二用,我也是听先生的话才一心一意,结果忘了要交今日的功课。”
傅说耐心教导,“我将你们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要你们好好识字,将来成为殷商的可塑之才为大王重用,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你今后的前途更加重要吗?”
小枳猛然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清明的仿若以往从未被玷染过的清泉,她直直望着傅说,“我是一个女子,将来如何能像先生一般为大王重用?难不成要进宫去给大王做妃子,这便是先生培养小枳的意义吗?”
傅说望着那双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然不是,在傅府中学习识字的多是男童,若是他在街上见得拾荒的女童便会交于府上的老人照料,学一些刺绣女工直至成人,唯有他当初见得小枳的时候便是这双清凉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叫他猛然想起心头那片不忍想及的领地。
小枳刚刚跟着老人学女工便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其他女童早已能十字为绣,她却连穿针引线这样的基础都做不好,后来干脆偷溜出去,傅说还会与她谈一谈,久而久之只觉她并无那方面的兴趣便由她去了,她这才开始跟着男童们一同识字,十分聪慧却又十分顽劣。
身上带着些市井习得的小身手便成了傅府上张牙舞爪的小霸王,唯有见得傅说,才收敛起身上的锋芒,乖乖低眉顺眼。
就像那个人小时候一样。
傅说嘴角淡淡一笑,便蹲下身子,与她道,“自然不是,我认得一位女将军,她起初识字便是为了能看懂兵法,在你这个年龄时写得一手字还不如你写得好。”
小枳微微低头与他的目光相视,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烁的满是星光,“那她现在在征战沙场,守卫殷商吗?”
似是一阵轻飘飘的风越过竹林的叶末树梢划起一丝浅浅的叹息,“不,她现在嫁了人,那个人对她很好。”
小枳道,“我也会功夫,若是先生喜欢,小枳便去练武,将来也成为先生口中的女将军,不过小枳不会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