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孟秋的注意力一分一毫都舍不得分散,此时,那专注的眼神,活脱脱从红酒收藏家变成了武痴,自然无暇揣度少女的心事,只是很实在地回了句:“接着往下看你就懂了。”
慢慢的,孙小蔷竟然真的看出了些端倪。
不需要内行人的眼光,因为有的东西明明白白就在那里,一目了然。
打从最初,金世遗凭借高一级的境界,提着棍子还能跟吴凡打个游刃有余,牢牢占着上风,旁边人都认为就这么打,打到最后一定赢。
然而情况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
真气是修行者的根本,大抵相当于普通人的力气,力气必然越用越少,势均力敌的局面,便只能拼谁更持久。
按理说凝气境第七层的金世遗,丹田内真气该比第六层的吴凡充沛才对,可他却早吴凡一步露出疲态,挥棍的力量明显不如一开始足了。
“凡少爷这门剑法,不俗啊!”马孟秋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来上两句点评。
场面上除了孙嗣同老太爷,属他最看得清门道,虽然不知道吴凡练的是什么功法,体内真气居然多过高自己一层境界的对手,但独独就说用的剑术,大开大合,势如乱电迅疾如狂风吹火,比金家世代家传的短棍法高明出不知几倍。
马孟秋有种极度真实的感觉,倘若境界相同,金世遗在吴凡手底下恐怕走不过十招。
但这些都仅仅是最细微处的微妙差距,有左右战局的可能,占的比重却绝不会太大,至少打不过一层境界。
真正把金世遗打到连连后退的,恰恰是连孙小蔷这个普通人都能看到的东西。
气势。
吴凡挥剑之后,整个人身上的韵味便与他的剑法无比契合,剑舞癫狂,仿佛入魔一般,他自己也是红着眼睛一副嗜血模样。
给旁观者的感受,跟他对敌的金世遗不单单只是个比武斗法的人,倒不如说俩人有着血海深仇更贴切。
正是这种气势,让吴凡的剑比原本该有的速度更快,手上的力度比原本该有的力度更沉重。让人不得不去想,若是此时把金世遗的父母双亲请来,他会不会怒火攻心砍了人家全家?
马孟秋恍然朝身侧的孙老爷子请教道:“两位少爷此前有很大的过节?”
孙嗣同负手回道:“据老夫所知,称得上大恨的只有今天这一档子烂事。”
马孟秋神色微微凛然,思绪从眼前精彩战斗中跳脱,有些出神:“那这位凡少的性子,可是小气极了。”
到嘴的肉要被别人抢夺,换谁都不好受,但大多数人通常愤怒也有个限度,少有似眼前少年这般,动不动便要与人豁出命去争个死活。
这脾气,说好听点叫爱钻牛角尖,打个难听的比喻,就如同乡下无人豢养的野狗,护食,惹不得,惹一下立马呲嘴獠牙。
用佛家的话讲,心魔极重。
马孟秋悄然动起了某些念头,却听后侧孙嗣同抛来一句忠告。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马孟秋只是沉默着不作声。
……
庭院中乍然一记刺耳长鸣。
锈迹斑驳的剑划过锃亮的钛钢黑棒,带出一大串美丽的火花,接着,剑锋回砍,从中间直接削断了短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