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屋子里,已经穿好了夜行衣。眼前的烛火在跳动,恰如我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种久违到陌生的兴奋在心间碰撞,仿佛将所有的危机扼杀,这才是我的本能。
我算了算,时候应该不早了,昨夜一夜未眠,明日又要出谷,想来今夜是不会有人来打扰我的罢。
起身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靠在床头的那把黑剑,仿佛听见它在铮鸣。但我拒绝了它。因为它是王画的兵器,它的出现,只会叫那些人更生阙词。
于是我灭了烛火,两手空空,悄然离去。
神机谷外虽有六重机关,但对我来说,如若出入无人之境。所以很快地,我便来到了那家客栈。
远远地看着亮着灯火的客栈大堂,试着提了内力,轻点脚尖,借力于眼前的一棵树,落在了客栈的屋脊之上。
这客栈果然聚集了好些江湖人。
就像话本里写的,总有一些人要在发生某件大事的前一夜聚集一处,好将明日的气氛烘托至顶峰。所以当我轻轻揭开一片屋瓦,窥着大堂中那些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人群时,我的心中是了然的,那穿着寒月山庄家奴的衣服的人似乎一直在点燃众人的情绪。
但说来也好笑,寒月山庄早就散了,这人却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偏偏穿着寒月山庄家奴的衣服坐在了客栈的大堂之中。
但那家奴突然说出来的一句话却令我心下一惊。
那家奴说,明日指认之人的身份竟与神机谷有关?
我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恢复了几成的功力,不小心将手中的屋瓦生生捏出了一道细缝来。
我清晰地记得,那日的神机谷之战,所有人都死在了我的剑下,包括神机谷的家丁,甚至……包括父亲……
我捂住了额头,是啊,神机谷所有的人,那时的我就是个疯子!
但我现在没有时间自责,那人如果与神机谷有关,便只能是早在神机谷惨案之前便已离开了神机谷的人……
一个名字很快在我的脑海中若隐若现。
马厩旁,隐山派那人终于替我完完整整地叫出了这个名字——肖正柏。
是的,我记得这个名字,神机谷,父亲的案头,此人的名字一直高悬。
怪不得发难的会是肖正柏。即使听那寒月山庄的家奴说,这件事的背后兴许有东瀛人在作祟,我也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只要能针对神机谷,肖正柏与任何人合作都是有可能的。
一个想法却突然闯进我的心中。
肖正柏,隐山派,丹药,莲山派……
这倒是个解决一切麻烦的好方法。
当肖正柏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时候,手中的鸳鸯刀突然被我所夺,又反手划破了他的脖颈。
是的,为了让肖正柏死的明白,我短暂拉下了蒙住自己半张脸的面罩。也正是肖正柏愣神的一瞬间,我替神机谷的护事人完成了使命。
但我没想到,自己刚刚将肖正柏的鸳鸯刀丢掉,便有人盯上了自己。那人倒是与我一般小心,竟也蒙了半张脸。
那人一出现便对我出了手,从此人的武功来看,此人极有可能便是肖正柏背后的东瀛人。
我没有兵器,只能见招拆招。而此人的出现,似乎令整个客栈都将要醒来。我便无心恋战,只想寻机离开,却不小心叫那人划伤了手背。
但我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神机谷。
第二日,当我发现明月见到隐山派那人的反应时,更是心中一喜。
如果那人是名部的人,那么,多年前隐山派前往空灵岛半途遭到十杀门展部的伏击便可以解释的通了。更重要的是,他便能名副其实的成为杀害肖正柏的凶手!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江湖,只要沾上了十杀门,你便成了万恶不赦之人。更何况,他的师兄弟都在,“清理门户”这个词儿在这个江湖实在是太常见了。
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昨夜与我交手之人也混在客栈众人之中。随着众人来到了马厩,我那颗半悬着的心却落了下来。
昨夜与我交手的那人也是有趣,偏要将尸体藏在枯草之下,又将鸳鸯刀的刀伤伪装成剑伤,甚至画蛇添足般的在马厩中写下“简”字。
这些,反倒成了我首先将自己撇清的理由。
所以在搜索肖正柏的客房的时候,我假装自桌下寻到一封信来。只要大家知道死的人是肖正柏,又似乎牵扯上了隐山派的陈年旧账,无须我多言,便能叫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隐山派那人的身上。
至于名部的身份,则是最后一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