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日子定了,原本苏炽自然也是打算携相国同往商议,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距离此事只剩一月之时,相国突然病倒卧床不起,稍居半月,情况却是不见好转,苏炽请了伏芷去为之诊疗,然而相国年事已高,又常年愁思国事,旧疾缠身,今朝一发便势无可挡,压制不住,只能任之疾发辅以药剂调养,然而如此见效甚微,相国到底还是油尽灯枯了。
相国毕竟是辅国而连事两君的老臣,往年也曾教导过苏炽不少治国之理,于苏炽而言是臣更也是师,便在得知他染病的第一时间就亲自登府探望了,而后又连探了几次,情况却是一次不如一次。
眼下已入了五月中旬,而相国如此疾重,显然是无法随同苏炽前往神都商议此事了。
一日晴朗,苏炽又入相府探望相国,今日来见,相国较于前些日子似乎又更没精神了些,连坐起来讲话都吃力,苏炽便免他臣仪,请他躺着交代。
“此番神都之议,相国可还有需要交代的?”
“谈判之事,臣已为王上细谋妥当,届时王只需按此条件与那两王博弈即可,却务必要与启微公子细梳详尽,此事万不可有半点疏漏。”
相国突然病倒,随同苏炽前往谈判的重任便只能临时落到苏云深身上,此事自然也已备妥。
“老臣此番居病,日后恐怕再难登朝事主,故今后便请由启微公子接任辅君之职。”
“明白。”
相国又默着想了想,当下朝中之臣任位皆妥,思来想去,就任人而言相国已无多的交代。
“相国?”
容苏炽一唤,相国又回了神,却悠悠叹了口气,道:“国中将才之备,司马居首,无人能出其右,然此良将籍属亡朝南山国,故臣惮其有胁君之患,曾失礼以探其诚,所见司马忠无二心,王上务必厚待之。”
“自当厚待。”
“却务必衡其权势,切不可厚臣而薄君。”
“谨遵教诲。”
絮絮叨叨的又老生常谈的交代了一番,相国终于没多的话可交代了,便松了身上筋骨倚躺回去,思来想去,约是可以安心了。
探望了相国的第二天,王上与公子启微便启程前往神都。
眼下暂时休战,萧遥得知苏炽将往神都与那两王商议便早早就上书请命护送,苏炽也应了此事,但往来行程紧,无暇多候萧遥折返雁金城,便让萧遥在沧水关等候。
沧水关与神都相距颇近,出关约行三日即至望天城。
萧遥自北境快马加鞭,只赶前了苏炽一日抵达沧水关,次日未及黄昏,王驾即至。
直待车停稳,苏炽才轻轻动了动倚在他肩头小憩的苏云深。
萧遥迎至车前,侍人拉开了车门,苏云深才睁眼,几分惺忪的仍倚在苏炽肩头。
“走吧,该下车了。”
“嗯。”
苏炽敏便的下了车便回头将手递给苏云深,却见苏云深脸色不是太好,虽接了苏炽的搀扶却还是不甚跌了一下,被苏炽扶进怀里。
萧遥候在一旁,“公子生病了吗?”
苏炽扶着苏云深冲萧遥一笑,“没有,只是瞌睡还没醒而已。”
苏云深被他一句抖得两颊微红,“二哥……”
苏炽往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便笑的饶是不怀好意的负手进了辕门。
苏云深被他戏了无奈,浅为一叹,便整了整衣襟跟过去。
慕容昭与姚东望亦是先在神都东面相会,留营暂歇。
东临国说到底只是北山国的附庸罢了,论其分量,实在不必要亲自参与这等万乘国君的会议。
可那狡猾的西山王偏偏就是“一视同仁”的也派了使者前往东临国作此邀约,其暗藏的诡意姚东望岂会不知,于是他特地提早了慕容昭到达地点等候,等慕容昭王驾驾临,更亲自迎出营外,以臣子之礼接拜了北山王。
若论及冷酷程度,慕容昭必远胜于苏炽,当年他杀了王兄夺了王位不说,更还将其尸首曝晒于城墙之上悬挂三日。
到底不愧是身负一半妖血的冷酷半妖。
慕容昭也是马背上的拼杀出来的君王,此番赴约亦是乘马而来,老远就见姚东望恭恭敬敬的候守营外,便蔑然一笑,“还真不愧是粮仓里钻出来的硕鼠,嗅风向果真敏锐。”
慕容昭的部队距在百步之外便停住了,姚东望候了一会儿,见之不动,只好沉下一口气,迎了过去。
慕容昭静静看着他走到自己马下。
姚东望生及今日几乎没有一日不是隐忍的,故当下自然也是信手拈来的一面恭顺之貌,“臣拜见王上,未得远迎还望王上见谅。”
见他还算老实,慕容昭也就赏了他一个假义的笑容,“有劳东临侯在此久候。”
“此乃臣份内之职。”
慕容昭收回瞥他的目光,泊然一笑,“阁下好歹也是受西山王所邀来此议事,可以诸侯自立,不必如此卑躬屈膝。”
“唯王上马首是瞻。”
他依然恭恭敬敬的拱手立在马旁,瞧他如此还算是识礼的老实,慕容昭终于引马动蹄。
“回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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