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垂下头却并不服气,嘴里仍在嘟囔道,“就是他,让我们都以为小舅舅没了,这么大个男人,居然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沈浩初在北辰逸和众人怪异的目光中,莫名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这一松懈,晕眩的感觉就涌出来了。
面前的人和景物开始天旋地转起来,眼前的光景也变得忽明忽灭。
“钟林。”
他被人一把扶住,略带着急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他一抬头就看到满天的星星都像是落下来了一般扑闪扑闪的。
“钟兄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七窍流血?”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叶子骞惊呼道,众人纷纷看过来,皆被他的样子吓到。只见暗红色的血从他眼睛、鼻子、嘴巴缓缓地往下流,就连耳朵里也流出了血来,这个样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沈浩初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还有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他抬手随便一摸,摸了满手的粘腻,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
“兄长。”北辰逸看向北嘉楠,眼里的冷意全然不见了。
北嘉楠神情复杂地抬手撑起他的眼皮,另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脉搏。
北辰逸这才看到他满手都是血泥,这一看就移不开视线了,神色间不觉黯沉了几分。
检查了一番,北嘉楠诧异地又翻开他的眼皮,“尸毒?”
叶子骞接口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道光时常用在普通百姓身上,把活人做成行尸的东西。”
北嘉楠沉吟了一阵,向北辰逸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去城里找个地方给他用热气蒸熏,然后试着用灵力帮他逼毒。”
北辰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抱起沈浩初御剑往山下飞驰。
他们走后,众人不由齐齐松了口气,北嘉楠和叶维祯对视了一眼,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们面的墓葬群,神色不明。
正怀拉着季遇左看右看,嘴里念叼道,“季公子,你有没有事?”
季遇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没事,我哪来的什么事?”
叶子骞心思几转,侧头看他,“季小公子,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为何他中了尸毒,你却什么事也没有?”
季遇摸着脑袋想了一会,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他委屈嘟囔道,“也没有别的区别,就是他……一直不要脸地……抢我鸡腿吃,还……还想要杀了我嫁祸给那和尚,他说他喜欢吃,我就……我就……”
他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众人的脸色就越奇怪,北嘉楠的脸色更是彻底黑了下来,季遇却仍是不服气,又瘪了瘪嘴道,“还不是因为他嘴馋……”
“季公子,你别说了。”正怀拉扯着他的衣袖小声劝说道。
季遇犹自挣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他要是早知道那鸡腿里有毒,为何还会吃下去?”
叶子骞早已神情复杂地四顾了一番,他指着四周的尸体,好心解释道,“季小公子,如果钟公子没有吃了你的那一份,你现在只怕早就变成行尸了。而他如果不把两份都吃了,也会引起道光的怀疑,既而对你不利,钟公子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
季遇动了动嘴巴还想反驳,却见北嘉楠正黑着脸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北嘉楠肃声道,“遇儿,你母亲过于骄纵你,你现在是越发不成样子了,在云峰山,钟公子是否也是为了救你,才一起被掳来这里的?”
季遇被这一责问,顿时想通了一切,不由瞬间红了眼眶,他一把抓住正怀的手臂,不顾伤腿缓缓跪了下去,“舅舅,遇儿知错了,遇儿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北嘉楠点头道,“回府后,自请去服侍祖父三年。”
季遇咬了咬下唇,方点头道,“是,遇儿领命。”
正怀将他扶了起来,叶维祯转向叶子骞道,“你先带他们回城去找地方落脚,我和你嘉楠兄还有事要办。”
叶子骞点头,带着人先行离开了。
夜凉如水,风轻云淡,两人看着好好的墓葬群变成了一片废墟,叶维祯叹了口气说道,“嘉楠,玄门要变天了。”
北嘉楠点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五年,维祯,你将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如果需要我北家帮忙,你一定不要跟我客气。”
叶维祯苦笑了一下,转头看着他认真道,“嘉楠,这些年,要不是你相信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这条路。”
北嘉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路还得你自己走,但只要不忘了本心,总有一天能拨开云雾见天明的。”
叶维祯抬头望天,眼角有光芒闪过,“嘉楠,谢谢你!”
渝州客栈里,青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他打开门,一看外面的情形忙侧过身体,北辰逸抱着沈浩初走了进去,“青影,热水,要快。”
青影忙快步下楼,没一会便提了两桶热水上来,把水倒进浴桶里调好了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