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这样平平常常的过去，春天似乎也没停留多少时间，一晃而过，而对于陌千凡来说，却流逝的太慢了。
二十趟船，直到暮春，他才跑完。每一次提前检查计划几天，出海几天，回来休整几天，一番收拾下来，几乎就没有多少时间陪伴龙婧，原本朝夕可见的两人，在这几个月，过足了异地恋。陌千凡在海上的时候基本上是失踪状态，为了避嫌不能和地面联系，每每靠岸休息的时候打开手机，龙婧的消息就会有几百条，或是生活琐事，或是情绪上涌的胡思乱想，总之那么多那么多，一字一字都是她空闲之时怀着思念和不安打下的。而陌千凡能做的只是认真看完，而后轻轻的安慰，用一个电话，或一些文字。
海风已经不那么冷了，但是天蒙蒙亮的时候，风还是透骨的凉，陌千凡还是穿着高领的薄毛衣，每每到甲板上去，还要穿一件大衣。
他不想带任何病气回去，他要拥抱他的爱人，拥抱那个身体不好需要避免被传染的女孩。
天空渐渐变成淡灰色，似乎有一缕阳光快要冲破云层了。
甲板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那些船工粗犷的方言传进来，陌千凡拿起大衣穿上，推开门走了出去。船上发生任何事他都要去看看，带了这二十趟船，无论是走私、毒品，还是赌船，陌千凡都没出一点纰漏，最后这一趟是一船的军火，陌千凡更不会允许出事。
甲板上围着一群粗壮的汉子们，似乎正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陌千凡的声音淡淡的，很平常也很冷静。这群汉子有的人跟着他出海过几次，对这个沉稳冷静的男孩子，心里很敬佩也很顺服，见他过来，忙让开一条路。
蜷缩在人群中间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浑身脏兮兮的，穿着件破旧的短袖，冷的瑟瑟发抖。大概是被拖拽上来，身上被木板划出了好几道伤痕，留在身上一片淤青。他很瘦弱，基本可以说，骨瘦如柴，而且精神萎靡，及其容易淤青。
吸毒。
陌千凡皱了皱眉，其中一个汉子上前解释道：“陌少爷，我去下面查货，发现他躲在货里，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不知道是什么人，要不要？”
陌千凡看着那个孩子，原本淡漠的脸上在看到汉子手上几道抓痕的时候带了些戏谑，这个孩子，明知道力量悬殊，却还是抵死挣扎，是想活着吗？既然想活着，又为什么会吸毒呢？
“这个人，我带走了，这件事不用让五爷知道，有什么事我担着。”陌千凡说罢，便走向了那个孩子，蹲下抱起了他。
那些人敬重陌千凡，自然不会说什么，这件事，也根本没有传出去。
陌千凡把那个孩子放在床上，房间里面暖和，那个孩子不禁打了个寒颤，而后吸溜吸溜鼻子，慢慢的不再那么僵硬。陌千凡找出自己的衣服扔给他，那孩子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也觉得没什么危险，而后便乖顺的换上了衣服。
陌千凡又找出点面包和水，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船上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面包还是新鲜的。”话一说完，那孩子已经抓起面包狼吞虎咽，陌千凡拧开一瓶水递给他，他接过来，满嘴里都是面包，也没法说话，似乎是想说句谢谢，他微微低了低头，而后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
船已经行了两天三夜，他饿了这许久，没晕过去已经算好的了。
“多大了？叫什么名字？”见他吃的差不多了，陌千凡问道。
那孩子本想拿衣袖擦擦嘴巴，可是看了看衣服，手堪堪停住，而是拿手抹了抹，跪坐在床上规规矩矩的回答。
“周麒。十五。”
陌千凡没再看他，而是点点头，继而看向了窗户。
“吸毒多久了？”
那孩子浑身一颤，陌千凡只是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那浅灰色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