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处去吴大人,今年已经年逾六十,却是鹤发童颜,一缕长须,悬在胸前,现在的身份是张家村新请的教书先生,他的文采不错,见识也广,写得一手好字,更关键的,是便宜啊,所以张家村才请了这么一位过来。当然就是脾气有些暴躁,管理稍微严格,极重规矩,戒尺常打得村里那些孩子上窜下跳,这也是好事不是?
小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信时,吴处去正在书房里挥毫疾书,听他说罢,气得把笔一扔,怒气冲冲道:“岂有此理!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真跟他们过成一家啦!”
小韩面露羞愧,旋即回过神来,催道:“吴老,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张文若要是出了问题,李昊岂肯罢休啊?闹将起来,还是我们里外不是人啊!”
“你们现在就是人啦?”吴处去胡子一吹:“要不是你们徇私枉法在先,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出这事儿吗?人死了才好呢,看你们还敢不敢再跟他们搅在一起!”
话虽然如此说着,吴处去还是迈步出了家门,直往豆腐坊去,这时候已经来得晚了,张家二兄弟已经得了信儿赶过来,当然还有李昊,却是张文静跑去报的信儿,这时候当然是自家人更可信一些。
吴处去进去的时候,张家人正围在一块儿,全副身心都投到了正当中的张文若身上,李昊站在他的面前,左手掐着剑诀,右手按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吴处去当时大怒:“岂有此理!人都危在旦夕了,你们还由着一个孩子瞎闹,是真不想他活了是吧!”说着上前伸出手来,搭上李昊的肩膀,没成想像握住了一枚火炭一样,一股灼意自手心传来,隐隐的指向心脉。吴处去惊叫一声,赶紧缩回手来,只见手心并无一样,再看他的肩膀,衣物无着,一切好像都是幻觉一般。
“他竟能淬得心火伤敌吗?”吴处去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眼神中的惊骇之色无以复加。他也算见过世面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火行修士,能掌握心火的也是寥寥无几,无一不是纵横一方的强者,更别提如此的年纪,那更是闻所未闻。
心火不是寻常火,自人身内而起,火行修称之为人身本源,这把火烧将起来,天地万物才有生命可言,是以每一个人都有一把心火,强弱不一,但都不随人本意控制,活则有,有则活,死则灭,灭则死。但总有那天资卓绝之辈,能淬炼心火,使之愈发精纯壮大,既能促进修为,还能操纵伤敌。此火于死物无损,只是能烧得活物心头火起,轻则伤身,大病一场,重则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毕生修为,俱为灰烬。
关中李家号称铁血帝王,是火行修第一豪族,但恐怕也没有别人能在这样的年纪便掌握这样的力量。如此人物流落在外,恐怕对李家是祸非福。
不过这跟他吴处去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江南人,拿的是大明王的俸禄,两家本有夙怨,江南人巴不得看关中的好戏呢,平均每十年一次的宫廷政变,在金陵能孜孜不倦地传九年,然后正好赶上下一次。
李昊愿意接盘,吴处去自然也不会狗拿耗子,万一治死了人,甩锅也是个麻烦的事儿。他是彻地境的修士,自然感知得更为真切,李昊的身边,正在汇聚天地之灵气,吸纳以为己用,然后转化为更加精纯的能量,反哺给张文若,整个过程倒与大明宫的大光明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效果就……
只见张文若躺在那里,脸色渐渐变得潮红,通身好像要冒出蒸汽来了,但仍自咬牙苦苦支撑。李昊亦是全力凝神以对,不觉额头已微微见汗。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李昊徐徐收功,张文若的脸色由通红渐渐褪下色来,虽然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但呼吸平稳,生机已现。
李昊略一思索,伸出手来,往他的怀里一探,便摸出来一个白瓷小瓶来,打开瓶塞,倒出来一粒丹药,正是先前李闯留给他的高品真武丹,不知何故,张文若一直不用。废话,好钢当然要用在刀刃儿上!
现在就是要开锋的时候了,李昊将高品真武丹给他服下,又对张家众人道:“如此便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要好好休养,一个月内不能再做武夫的修炼。你们把他抬回家去吧。”
说完自己拾起炙心,一言不发便往外走去,吴处去见他脸色便知不妙,三两步赶上前去,拦在前头,忙问道:“你要干什么?”
李昊瞥了他一眼:“我去干什么,与你有什么干系?”
“这……我们奉命保护殿下的安全,自然是有干系的。”
李昊那刀一指还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张文若,“这就是你们保护的结果。”
“这个……”吴处去耸了耸肩膀,“确切的说他又不是王子,所以保护得有些不周到也是在所难免的吧,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不出去还没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