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佳木终于有所动容,俯身在司徒皓耳边悄悄地说:“那天,你答应过的。”
司徒皓身体一颤,万分痛苦,却无可拒绝。如被蜜糖所吸引的蚂蚁,明知深渊在前,却只能饮鸩止渴,不停下坠跌落。
众人只见纪佳木俯身同司徒皓说了两句什么。而后她又直起身,冷冷地说:“舔我的脚。”
司徒皓只犹豫了片刻,便俯首去舔纪佳木穿着藕色带子木屐的、长得也如嫩藕似的脚趾去了。
一时之间,会场鸦雀无声。顷刻后轰地爆裂,他们看到那远远二层阁楼上一个人跃出了。
司徒安然手持长剑,一下子指向侄儿,一下子又指向纪佳木,嗓子沙哑几近咆哮:“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这对贱人!”
司徒皓兀自俯身舔着纪佳木的脚趾,没她喊停根本不敢直起身。
只有纪佳木望着司徒安然,脸上明明是个笑。却那样冷,那样阴毒,那样嘲弄。像一只蛰伏千年的毒蛇,终于向毁掉自己巢穴的农夫,咬出了致命一口。
今年的讲武试艺料足劲儿大。台上这端上演的戏码,足够台下咀嚼一年。
景丰惊骇地步步后退,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后生,哪见过这中了蛊似的的癔症。
封骆更是内心大骇,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刘小佛。发现她也正以无比复杂的目光瞧来。想她一路对自己虽然严格,却总在勉励,从未懈怠,更是充满尊重和信任。忍不住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的纤纤小手。这一握,便再没松开了。
台下众人更是因为节目太精彩,一时间除了长大嘴巴,再无其他反应。直等着司徒安然这长胡子的剑刺下去呢。
他要先刺谁?穿透侄子还是给那姑娘一下子?
好戏最到精妙处,连大地都颤抖着配合。轰轰隆隆,震荡起来。
姑苏很少地震,也没遭受过什么炮轰。这一阵,如天雷滚滚。围观众人以为是老天看不下去了,要来收走谁,一时间莫名其妙,议论纷纷。就连台上形色各异的几位,也不免望向那颤抖来源处。
突然,人群里有人惊呼:“蛇!”
“蝎子!”
一团尖叫,眼看人群就要散乱,却听闻辽远之外有个爽朗又清亮的声音传来,似带来了清晨初升的阳光那般朝气蓬勃,那般振奋人心:“诸位莫怕,不伤人的。”
台上台下的维摩宗弟子认得那声音,悉数凝神向其方位看去。
远远地,一条华丽的大花毯铺陈开来,活了一般向前蠕蠕卷动,掩盖了龙虎丘高下间的苍苍青草。三条身影站立于那花毯之上,花青黛紫流彩,花纹繁复,脑后碎辫扎成哥嚣张的马尾,一例任由花毯托着自己,徐徐前行。为首的细长眉眼,透着一股子风流劲儿。那原本看向温旻的姑娘们又开始去看他了,却觉得他的目光里远有股温旻不同的邪气,一旦对视就脊背发寒了。
待那花毯子滚得近了,众人里有谁缓过了神,尖叫出声:“蛇!——”
那哪里是什么大花毯。是数不清的毒蛇蝎子密密铺垫在下。
岩石三雄立于这群毒蛇蝎子之上,岩祝更是大头负手在前。仰着头一例欣赏围观众人心惊胆战的模样。可当下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乱叫。只因他一句:“谁动咬谁哦。”
围观者们只能任由那麻麻簌簌的可怖东西从自己面前、脚下、甚至脚腕蜿蜒过去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那清亮如朝阳的声音也传来了:“诸位莫怕,真的不伤人。”
随之而来的是大地更重的颤动,站在外围的人们有人看清了远处的情形:一头巨大白象正缓步前来。它是那么庞大,那白到发亮的长牙,那如传说中芭蕉扇般的大耳朵。它左右甩起长鼻,见到远处渺小如蚂蚁的人群,扬首长鸣起来。
那好听的声音就是从象背上传来的。
象背之上架着一座鎏金缠枝山茶花辇,一条高高身影站在辇中,站在象背上,站在此时此刻的最高端。衣袂飘飘,身姿岿然。
中原腹地本就少见大象,更没见过有人如此嚣张地站乘着象来了。再加上那开道的毒蛇花毯。那四散铺开的长长队伍。一时间围观的人们,根本无法分清这是真的,还是梦境,还是神祇临凡了。就连那毒蛇蜈蚣和蝎子组成的大花毯,也没那么害怕了。
“嚣张个屁。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游一方看清了来人,低声咒骂。
温旻也冷下眼眸,一如每次看到那家伙一般。
他连看都不用看。只消看一眼那咋咋呼呼的张扬劲儿,就知道是他此世的宿敌,那死了姐姐的丧门星,那不嚣张就活不下去的死对头。
这么大排场,自然是明月山庄的少庄主来了。
花毯与白象之后,还跟着不少人,有乘猎犬拉车的喻修左良,也骑马的白祈翠珠,还有些不知道是谁的西南异族。
温旻根本不想看他们,只在那长长的队伍中仔细搜寻。一眼便在队尾看见了他想找的人。喜欢两盏江湖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两盏江湖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