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宴一眼便从残片中认出温旻笔记,几乎不可能。
但经不住一诈。
赵廷宴一诈,温旻还未做声,游一方先吼了起来:“对啊!小旻辛苦写了一个月!”
温旻沉声道:“一方师兄,不必说了。”
“什么不必说了!”游一方发起怒来无人能挡,“我早听说大师兄不喜欢小旻!现在明白了,你故意的对不对?你们知道小旻这几天都和我在一起,故意烧我房子,就是为了烧他东西!让他白忙!”
赵廷宴无辜道:“一方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不明白?小旻又怎会帮你写东西?事已至此,有什么是为兄能帮手的么?”
刘敬在旁惊诧了:“一方,说话要讲证据,你如此污蔑大师兄,是要被写到旬报里的。”
游一方哪能经得住如此激将,一把推开温旻,撅起了刘敬的领子:“你们这些混蛋!”
刘敬被他撅得脸色发红,却背着手不动,只是大喊:“有人私斗!”
廖恒急忙抱住游一方,掰他手。游一方哪里肯听,挥拳就要打人。
赵廷宴围了过去,二方也扑过去拉架,小默几个吓得爬在地上一声不吭。
一团混乱里,来了道震天响的暴喝:“住手!臭小兔崽子们!”
伏虎堂长老耿烨闻声赶来。圆睁怒目,上来先给游一方两脚。
而从另一个方向徐徐踱步而来的,是章文棠。
参与私斗的弟子们纷纷跪倒。
温旻并未参与任何争斗,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里没什么情绪,但通透异常:赵廷宴是有意的。
大火一烧,便有借口来看看游一方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游一方性格火爆,遇到变故定然失控,什么话都可能往出说。
而温旻,自然难逃此劫。
此事当然闹得越大越好,进入旬报,便得呈报大宗主、左右护法和各位长老知晓。不用直接告诉沈知行一个字,沈知行便会知道了。
赵廷宴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温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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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廷宴的屋子里,宋秋离将一颗樱桃往嘴里送,笑得满嘴血红:“大师兄这个法子好,不战而胜。”
刘敬托着一本正经的腮:“只可惜这一来,得罪了游一方和廖恒。连带耿烨长老也难免有敌意。”
赵廷宴阴恻恻地笑,放下手头狼毫:“也不尽然。游一方历来便是这样的性子。过阵子就忘了。用这个机会让暗地搞鬼的人大白于天下,便是最大收益。”
纵然温旻独宠一份,纵然他讲武试艺坛上崭露头角。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每次做事都有点点不圆满,假以时日,便是一个大大的不满。
赵廷宴封好已由师父审过的旬报,装进火漆竹筒,绑在信鸽腿上。
信鸽扑棱棱飞走,留下一道怪物般的长长的暗影。
同一时间,耿烨终于听游一方和廖恒说清了来龙去脉。笔走龙蛇,一封密报也已送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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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旬,维摩宗各支都有旬报呈上大宗主,更要开会集议,保证言路畅通。
还有弟子旬报,经赵廷宴亲自整理,各支大弟子轮流协助参与撰写。
经过宗主审批的总旬报,由右护法整理后下发给左护法和诸位长老。
若逢宗主不在小五台山,便飞鸽传书。
洛阳,简易遥坐在荷花池中央一方小舟内,一张张字条认真看过。转向沈知行:“不知孩子们在小五台山怎么样。”
沈知行正灌了一口酒,咕咚咽下:“别的孩子不知道,旻儿历来稳,出不了什么大事。”
简易遥折了一枝莲蓬:“你让他给金家堡送花?”
“不错。不戮爱花,我见金泰棺边都是些鲜花,一天换好几次。便令旻儿去办了。”
“活了小三十年,没见你有这细腻心思。”
“旻儿的主意。不戮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关心。”
简易遥将莲子一颗颗剥了,递到沈知行面前。
沈知行急忙摆手:“不吃,苦。”
“嫌苦就把莲子心剃了。”
“碎巴巴的,烦得很——本旬旬报有些什么?我赶紧去整。为了等这旬报,今天都没敢多喝。”
简易遥笑了:“这一旬不发报了。”
顺手扔了剥空的莲房,连带手中字条一并沉入湖里。
而后掰开一颗莲子,挑出莲子心,将两片白白净净的莲子瓣放在沈知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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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旬,维摩宗各堂长老收到的总旬报,只有两条——
其一曰明月山庄分外猖狂,南部骚扰繁多,着负责防卫的戊字堂盯紧。
另一曰平安治军甫一建立,便向维摩宗示好。相邀共同南下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