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安霓站起身叫道:“哈里森·尼古拉斯!”
“尊敬的大公主殿下,日安!”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牢房外,顾枕定睛望去,那是个高额头,宽下巴的青年人,穿着一身燕尾服,戴着白色的手套,左手还握着一根手杖,棕色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神气活现的劲头。
茉莉郡郡长的小公子瞥了一眼裹着毛毯、赤着脚、头发乱糟糟的顾枕,又看着同样狼狈的安霓,用夸张的语调连珠炮儿似的发表自己的见解:“真不愧是您,在牢里也能捡个驸马,谁是您的证婚人?老鼠?蟑螂?您看上了他哪一点?他现在改还来得及吗?啧啧啧,胳膊还没有栏杆粗,请上三四个伊宾里猛士天天训练或许能变好,摔成了长短腿可就不容易改了。您不如向陛下给他求一个断腿骑士的称号,哦,对不起我没留意,他还断了手呢……”
“你给我闭嘴!在哪儿学的这一口戏精腔调,难道你的新欢是个戏院的角儿?”安霓白了他一眼,看向他身后满脸讪笑的监狱长,带着两个抬担架的狱卒,略微不满地道:“又是这种破担架,先把他弄出去,小心点儿。”
“遵命殿下!”监狱长从哈里森身后上前,哆嗦着打开了顾枕的牢门,指挥那些狱卒去搬动他,又小跑着到安霓这里开门,口中不住道歉:“殿下恕罪,卑下有眼无珠,此间条件简陋,卑下该死,卑下这就请二位出去,只求殿下念在卑下秉公执法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不好意思,你还不配由我亲自发落。”安霓给了监狱长一个虚伪的微笑,见那两个狱卒已经抬着顾枕的担架稳稳地走在前面,便对着哈里森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扶她一把,“走吧。”
哈里森并不情愿,安霓立刻用鄙视的眼光扫射他,“金银边衬衣,单排扣燕尾服,天鹅绒领子,丝质白手套,樱桃木手杖,小牛皮皮靴,你打扮成这样,对待饿得腿软的女士却一点儿也不绅士,好意思吗?”
哈里森翻了个白眼,只好履行自己绅士的义务,还没走两步就闷哼一声,却是安霓狠狠拧了他一把,立刻叫道:“斯蒂芬妮你什么意思?”
“报复你。”安霓干脆地答道:“叫你说你们茉莉郡全是土匪!”
哈里森眉间拧出一个“川”字:“你自己胡乱揣测还怪到我头上来了!要不是我仗义,宁愿背着不虔诚的骂名,也要从神殿集会上跑出来捞你,你现在还跟这个小残废在牢房里结婚呢!”
“往自己脸上贴什么金,明明是你爸爸派你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安霓毫不客气地反驳他:“是阿瑟跟丹尼找来了吧?他们人呢?在议事厅找你爸爸算账吗?”
“你这么聪明,怎么连个公学都考不取?”哈里森哼了一声:“丹尼比我晚一点出发,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外面,阿瑟居然找了埃里克过来,我爸今天在议事厅开会得开到头秃。”
安霓挑了挑眉毛:“啧啧啧,埃里克那个麻烦精肯定是自己来的,阿瑟才不会找他呢。”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监狱外面,监狱长对着哈里森喋喋不休,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丹尼一头金发更加夺目,正指挥着两个士兵从狱卒手中接过担架,抬着顾枕走向哈里森带来的四轮厢型马车,一听到安霓的声音便转过身露出一口白牙,走过来给她披上披风、又递上准备好的漱口水和点:“天神保佑,我终于见到您了!殿下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您在那条舢板上吃了不少苦头吧,这才两天,殿下都憔悴了……这群没有见识的家伙,土匪!愚人!刁民!居然让您进了监狱……”
安霓用完了漱口水,吃了一块点心,鼓着脸问他:“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郡长审异族人的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是哈里森告诉你们的吗?没想到第一次冒充他就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