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么瘦,瘦到恨不得把她整个人装进心里,揉进眼底,也不会觉得真正拥有了她。
明明现在,她就在他怀里,可是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却愈发强烈,她脆弱的像是一幅镜中的油画,只是轻轻一碰,那些绚烂的色彩就会随着风,吹散在缥缈的空中。
他收紧手臂,抱得越来越紧。
紧到简悠感觉自己完全被他禁锢在怀里,丝毫动弹不得,紧到她甚至疼的闷哼了一声。
“悠悠,悠悠。”
他稍稍放松力道,一下一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下颌靠在她的肩骨上,声音里带着缠绵的柔情:“弄疼你了吧,对不起悠悠。”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悠悠,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别离开我,好不好悠悠?”
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垂上,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一声声诉说着蚀骨的想念。
他的呼吸几乎灼热到要烫伤她的那一小片皮肤,卑微乞求的语气似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缓缓抬手,轻轻触到了他的腰窝,只是一触即离,又无力的垂落下去。
黑暗仿佛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她放任自己享受着这点求之不得的温暖。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只要三秒,她并不贪心,只要三秒就够了。
“三,二,一..一...一”
她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急速往后倒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
她死死咬着唇,伸手拉开了反锁的门,像是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她一般夺门而逃。
季然愣愣的站在原地,胳膊还保持着怀抱住她的动作,他面前的呼吸仿佛还是温热的,带着丝丝缕缕玫瑰和橙花的香味,带着她逃离时发丝扫在脸上遗留下的丝滑和山茶花的清香。
以前,他最喜欢她扑到自己怀里撒娇似的在他肩头蹭一蹭,那时候,她没有现在这么瘦,身上稍稍有些肉感,一边吃着夜宵一边抱怨自己又长胖了。
那时候的她,是无忧无虑的少女,笑容甜美,眼如新月。
季然最喜欢看她那样的笑容,真正发自内心的毫无掩饰的笑容。
空气里还遗留着简悠的味道,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告诉他,她回来了。
可是,她又逃开了。
那种遥遥等待的撕心裂肺感瞬间将他的意志击的四分五裂,甚至比五年前更甚。
那时候,他心甘情愿的等,即使简悠并没有让他等,可他依旧执拗的认为,等简悠回来,她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是彼此最忠贞的爱人。
他坚定不移的理所当然的认为,简悠会回来,而且只要等到她回来了,她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他甚至从未预想过这样一种可能,她回来了,可是她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
明明她已经回来了,明明她就在厦海,她就在开车四十分钟就能见到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她比之前离自己9207.04公里的时候,还要遥远。
这次,他不确定了。
她挣扎着离开的样子,带走了他所有奋不顾身的勇气。
季然捂着心口的位置,无力的倚靠着身后的架子,缓缓滑落了下去。
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像是无意识的动作一般,指尖轻轻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
不管是原生家庭的不堪还是最后家庭的破裂,父亲再娶母亲远走,甚至简悠离开时,他都没有这样撕心裂肺的难过。
他抱住她的那瞬间,只是轻轻的一抱,感受到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上没有一丝肉感,感受到她孱弱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他突然就情难自控,眼泪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
他的悠悠过的不好,这比任何事都让他难过,让他心痛。
他放她离开,是想让她过的更好,而不是让她自己一个人逃去异国他乡承受不为人知的苦楚。
工具间的实木门框阻隔了外面的光源,小屋子里漆黑一片,暗沉的阴影中,高大的男人倚靠在堆满杂物的架子上,三岁时被玻璃渣扎破了脚心都没掉泪的人,在这个时候红了眼眶,满眼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