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准备!射!”一声军令下去,万箭齐发,如雨点般落下的箭矢将缓缓行进的队伍打乱了阵脚,但却只有片刻的时间。
片刻之后,苍血教的队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在崔华的指挥下往高处攻去。千衣卫虽是精兵强将,但敌不过双方兵力悬殊,吴铭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勉强守住这个有利地势,并且拖住崔华这批人,倘若在半个时辰内沈册那方人马来不及回援,吴铭便只剩下两个选择,第一,鱼死网破,第二,退兵。
月溶道这方,沈册和沈奕率领着大批人马在暗处埋伏,林墨因为患了雪盲症,眼睛不方便,就留在了驻扎的营地里,没有一同前来。远处有隐隐马蹄声传来,沈册等人都是顶尖高手,耳力极佳,根据这马蹄声和地面震动的力度来判断,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大队人马,顶多也就是几百人马而已。
沈册暗自锤了一下拳头,拳头下的积雪被砸出一个坑来,沈册难得体会了一把‘计不如人’的滋味,遂赶忙吩咐道:“复之,你速速率人支援吴铭,他那里肯定遇到大麻烦了。”
“诺!那宗主多保重。”沈奕领命之后给沈册留了一小部分人马,人后迅速带着大队人马撤离,回去支援吴铭方面。
事已至此,也没必要躲躲藏藏了,沈册翻身上马,十分坦荡地骑着马,晃晃悠悠来到月溶道的出口处,一人一马站在大道正中,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其他人马分散在四周,隐在暗处,没有沈册吩咐是不会随便冒出头来的。
魏安一行人骑着马,踏雪寻梅一般慢悠悠而来,因为月溶道地势平坦,两侧也没有什么遮挡,所以魏安在两里之外便看到了‘一夫当关’的沈册。雪色刺目,魏安不由得眯起一双眼睛,远远地只见到一黑衣男子骑在马背上,风骨傲岸,身姿挺拔,在一片素白当中尤为醒目,及至相距半里之时,魏安才隐隐约约看到沈册的容貌长相,不由地在心里感叹好一派龙章凤姿。
沈册看魏安等人在他面前九丈之外驻马,便朗声问道:“在下沈字世家沈册,请问来者何人?”
“原来是沈圣君大驾亲至,失敬。”魏安也未下马,在马背上恭恭敬敬地朝沈册拱手施了一礼,然后道,“在下苍血教三堂主魏安,字明德,见过圣君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后,沈册不禁勾了一下唇角,笑着道,“早就听闻苍血教里有一位堂主,自幼精研兵法,甚至可与卫国军神范增大将军一较高下,想来应该就是魏堂主你了吧。”
“魏某不知武林上何时还有这等传言,圣君大人不必当真。”魏安不以为意地笑笑,显然是对这个传言早有耳闻。
沈册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嗯,原本我也没把这个传言当真,毕竟范将军被称为军神,并非浪得虚名,能与他并肩者,这世上能有几人?但经过今日之事后,我却不得不信了。”
“怎么说?”魏安笑问道。
沈册低头沉吟了片刻,用指尖搔了搔鼻翼的位置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堂主能够特地前来此处见我,便足以证明魏堂主很是了解我,然后又在‘出奇制胜’的‘奇’字上下足了功夫,真是让人叹服。”
“圣君大人过奖了,今日这个局面其实魏某也是凭了几分运气,否则魏某很难有把握在圣君大人手里讨到半分好处。”魏安极其认真地说道,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和识人之明的,他了解沈册,所以才知道今日之胜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的运气好。
沈册摆摆手:“略胜一筹也是胜,魏堂主不必过于自谦的将这份功劳推在天命、气运这些虚无缥缈上面,我只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要请问魏堂主,还请魏堂主知无不言。”
“圣君大人请问,但凡是魏某知道的,定知无不言。”魏安微微颔首道。
沈册驱马上前,来到魏安身边,与他侧身相对,凑上去耳语道:“我不明白的是魏堂主如此费尽心力,要护一个强弩之末的苍血教,究竟意义何在?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们纵使能逃出这个地方,但又能逃到哪里去?我二十万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以为我会放你们逃出极寒之地?”
“嗯,以圣君大人对其他事的处理手段来看,您是宁可错杀绝不错放的人。不过说起这个,圣君大人你不觉得派二十万人马来围剿苍血教总舵有些兴师动众吗?”魏安很清楚沈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不往圈套里跳,而是将话题给绕开了,“想来圣君大人在不久之后就会得到消息,魏某倒也不怕说句实话,这苍血教总坛的兵力不过五万而已。用二十多万精兵围剿苍血教的五万散兵游勇,圣君大人不怕此事传出去引人发笑吗?”
“以防万一嘛,小心谨慎些总没坏处。若是我兴师动众的来围剿苍血教总坛,最后却还是被你们逃脱了,那传出去恐怕才真的要引人发笑了。”沈册转过头来,注视着魏安的眼睛,正色道。
魏安的这双眼睛犹如两潭深山幽泉,清澈的毫无杂质,又深不见底,乍一看会觉得魏安此人温和亲切,像是一位多年故友,但仔细琢磨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城府极深,看不透摸不透。
“圣君大人说笑了。”魏安笑笑,把沈册这句很正经的话当成了玩笑来听,“不知圣君大人想要怎么处置魏某?埋伏在暗处的兄弟们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诶~ 急什么,如此景色,阳光正好,魏堂主何妨与沈某并轡同行一段儿,再畅谈一番?”此时此刻沈册反倒是不怎么担心另外一方的局势了,他碰到这么一个聪明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求贤若渴与钦佩之情,想和他多聊一聊。
魏安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道:“魏某原本想着圣君大人事务繁忙,所以才想早早告退,但既然您这么说了,在下自然乐意奉陪。”
“只要魏堂主不着急去看那方面战势就好,否则就成了沈某强留魏堂主了。”沈册半开着玩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