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几人见乐于迟迟不归,便留了门。等了许久,屋门微动,几人放眼望去,门被打开了一个缝,缝外有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正在打量着屋里。
乐于见几人都还未睡,推门而入。他已经将外衫穿上了,青衫深一块浅一块,明显就是沾了水,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衣裳上,发尖也时不时滴下一滴水。
见屋里没有宋森然,乐于轻声问道:“小然她睡着了吗?”
莫宣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宋林望站在桌旁冷眼看了他一眼,应该是不太高兴。
还好叶莘回了他。
叶莘坐在桌旁,他的存在实在是让那简陋的桌子熠熠生辉,他看向乐于,简单地回道:“睡了。”
愣在原地犹豫了会儿,乐于笑着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可否跟我出来一下?”
“不去。”宋林望吐出两个字后就在桌旁坐下了。
莫宣问:“乐于,你刚才去哪了?”
“对不住,对不住,要不你们先跟我来?”接着又望向宋林望,“二哥,我……下次不会了,要不我拿过来?”
宋林望像是非要跟他作对一样,这会儿他又一甩衣袖又率先出了门。
“叶公子,莫宣兄,走吧。”乐于说着,在前面带路。
“我也不去了。”叶莘道,“莫宣,你跟他走一趟。”
乐于看了一会儿向叶莘,笑道:“也好。那叶公子你稍等,我跟莫宣兄去去就回。”
莫宣道:“公子,要不去出去走走吧。”
劝人的莫宣和乐于眼巴巴地望着叶莘。叶莘被望了一会儿,还是妥协了,跟他们一起出了门。
乐于神神秘秘地带着他们在村中左拐右拐,三人在已经没有人家的村子边缘终于看到了火光。待走近,这才看清楚了一火堆,材多火旺,橙色的火光将这一小方天地照得通亮,火上烤着两只鸡和四条鱼。
烤鸡肉多,外皮焦黄,渗出的油滴在火里“滋滋”作响,烤鱼也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火堆的一周还放了不少莲叶,一片圆叶上还盛着剥好的莲子。
乐于道:“我、我刚刚随便走了走,正好看到了荷塘。反正也睡不着就弄了这些,吃不完,也不好拿回去,浪费了又太可惜,所以喊了你们。”
只见叶莘看了一会儿地上铺好的莲叶,又抬眼看了乐于一眼,将白衣下摆一展,端坐在莲叶上。莫宣自然也跟着坐在了叶莘旁边。宋林望眉目不展,在原地愣了会儿,选了个离几人都远的位置,冷着脸坐下。
“乐于,没想到你也会烤鸡啊,这鱼应该是来时的莲塘里抓的,这鸡是野鸡?”莫宣拔出一根插在土中的树枝,这树枝明显也被处理过,除去了外皮,用干净的内杆将鱼串牢。
莫宣把鱼递给叶莘。
接过鱼,叶莘慢条斯理地在鱼上咬了一口,动作从容淡定,完全没在嘴唇上留下任何痕迹。
同时,乐于也拿了一条鱼递给宋林望。
许是饿了,宋林望虽是冷目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他手中的烤鱼。他接过鱼,细微地嗅了嗅烤鱼,这才品尝了一小口。吃下一口的宋林望神色一惊,猛地看向乐于,将眉头皱得更狠了,道:“有盐?”
“二哥,我没偷,我跟那女主人说过了,她同意后我才拿的。”乐于看见宋林望突变的神情,赶紧解释道。
果然,宋林望竖着耳朵听完解释才背对着他们,默默啃鱼。
莫宣没有吃鱼,他拿出一把匕首,用方巾擦干净后,在烤鸡上卸下一个腿,又用另一块方巾包住下端,再次递给叶莘。待叶莘接过,莫宣这才拿起一条鱼吃起来。
鱼肉鲜嫩,鱼肚中不知装了什么药草,去腥增味。莫宣夸道:“乐于,这鱼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乐于徒手扯下一个鸡腿,用荷叶包好,笑道:“小时候闲来无事,跟娘整日蹲在山里,运气好时就能抓到这么一个大山鸡。次数多了,娘就试出了这个做法。”他走到宋林望面前,将鸡腿给他。
宋林望难得没皱眉,这让他的俏脸少了些冰冷,多了些平和。他一顿,继而收下了鸡腿。
“你不吃?”叶莘等乐于坐回位置后问道。
火光印在对面的叶莘脸上明暗各半,双眸更加明亮深邃,专注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看透。乐于拨弄着烤鸡,笑道:“我晚上用了饭,方才喊你们之前也吃了不少,饱得不能再饱了。”
之后不必多言,大家心中都有数,莫要打草惊蛇,惊动了那女鬼。于是四人吃了一会儿就回了屋子,守株待兔。
身上的衣衫已被烤干,一回到屋子,乐于将几人的床铺整理了一番,最左边应当是莫宣为叶莘收拾的位置,简直是改头换面。
乐于又进了里屋给宋森然掖好被角,打了蚊虫,最后才舒服地在最右端的角落和衣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莫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宋林望与叶莘一左一右坐在桌边,叶莘将手一挥,屋中灯灭,漆黑一片。
翌日清晨,宋森然起床,懒腰都未伸完就急忙在小臂上扣扣索索的,抠完捞起袖子一看,白皙的小臂上起了几个红肿的大包,她大喊道:“啊!二哥,乐哥哥,我,我中毒了!”
她说着,焦急地走出里屋,瞬间神情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