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人给你换水。”
“好。”
……
苏清然洗完澡躺在床上，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自己如今的水平，应该不会给什色拖后腿了。
黎明，苏清然出门与众人见面。按计划，今日他只是一个参加商会的富少。
他没有戴冠，而是将耳侧的几绺发编到脑后，用一个紫金的发环箍住，随着其余头发一并垂下。一身深靛青色的窄袖开襟长袍，紫色的衣带系住了腰身，里面是一件素白的长衫，长衫下是一双干净的皂靴，清清爽爽。
他今日的气色很好，看起来整个人比之前病怏怏的样子，漂亮了许多。靛青色很适合他，衬得人清雅骨感，有灵气仙风。长袍长衫看起来虽然素气，没那些刻意炫耀的花纹，却用的是天垂之国上等的无瑕流云缎，轻柔飘逸，是普通的富家公子，看都看不到的料子。若是寻常人穿了，瞧不出什么特殊；但穿在苏清然身上，一股无比的清贵之气便自然而然地流动出来，令人过目难忘。
江下流看见苏清然走出来，眼睛一亮，道，“好徒儿，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嘛。”又笑道，“你这样子走出去，若说是寻常富商的少爷，怕是没人信。”
苏清然愣了愣，道，“怎么，看起来太素了，不像暴发户？”
江下流道，“哼哼，你穿什么都不像暴发户。你这个模样哪里是去当富商，就算是要你去扮那种满门大儒，世代清贵，精心教养出来的世家公子，怕是还要嫌你贵气过分了。”
苏清然低头一笑，“师父说笑了。”
此时落妙也从房中出来，今日换作一身富家小姐的衣服，娇嫩的脸庞映着纱衣上绣的鲜花，看起来格外妩媚动人。
苏清然转过身，看见落妙，笑道，“落妙来了。”
落妙看出苏清然气色与之前截然不同，一时间惊艳得忘记了该怎么回话，两只眼睛水灵灵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才想起刚刚的情况，脸已经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清然问钟离怀棠，“师叔，东西准备好了吗？”
钟离怀棠道，“分量足够。”
苏清然点点头，又问钟离怀忆，“师叔，那兄弟二人如今怎么样？”
钟离怀忆道，“放心，他们如今只知道自己是风轻扬的手下。”
苏清然又点点头，笑着拉起落妙的手，“走吧。”
半个时辰后，穿过临海县内城与外滩之间的树林，众人来到了临海县最东面的海滩边缘的高地上。苏清然坐在马车里，静静看着海滩，后面的马车上，扈明月和扈西山睡得正香。
与临海县主城内人满为患的场景截然相反，海滩上空无一人。
此刻的东海，太阳还没冲破蓝灰色的海面，天地依旧灰蒙蒙的。海水涨得很高，看不清波浪的轮廓，只有无边无际的涛声，伴随着一片浩瀚的灰色流动在天地间，看起来有点冷清。
按照潮汐的推算，如今马上就要退潮，这一年一度的东海年市，岂会当真如此平淡？苏清然微微皱眉，非常好奇那四营共同创造的年市杰作，究竟该怎样从这一片冷清寂静中展开。
涛声渐渐地响了，退潮，终于开始。
众人的目光，也第一次离开海滩，真正落在了海面上方。
当众人克服那夜与曙交替的朦胧，终于看清海面上那些隐约的场景时，就连苏清然都不由得，轻呼出声。
海面上悬浮着数不清的灰色影子，形态像悬空敛翅站立的无数只海鸟，运动起来又像海里的游鱼，相互交叉，碰撞，穿梭着，仔细看会发现，这些无声的游鱼，其实都是人影。
这些人都高高地站在海面上空一个共同的平面上，默契而安静地做着不同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商人和买家。
灰色人影的更远处，恰与他们所站的平台相接，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条灯火辉煌的长街。长街张灯结彩，楼阁鳞次栉比，都是与天垂之国不同的圆顶建筑，人们穿着多彩的长袍，拿着怪异的器具和货币，脸上洋溢的笑容被奇异地放大，比近处的灰色人影，更加清晰，纤毫毕现。
苏清然从马车中走出，望着海上这般奇景，慨叹道，“天机营竟有此等妙算。币罗城的凌晨街市，果然美不胜收。只是蜃楼转瞬即逝，这东海年市应不只是以蜃楼为背景这么简单。”
果然，这种灯火与灰暗的反差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仿佛被币罗城长街的灯火引燃，那虚幻的平面由远及近地“燃烧”起来，柔和而明亮的金光自平面的边缘散发在天地间，点亮了一排排早早隐藏在烟青色天穹之下，仿佛水晶打造的透明楼阁，在楼阁的每一处接口和边缘，都投射出绚丽的光带。光带将楼阁的骨架结构，衬得愈发清晰，远远看起来，就如同用彩笔勾勒出的立体画，只由彩色的线构成，所有的面，都是透明的。原本单调沉寂，只有灰色人影依稀可见的东海海面，刹那间人影清晰，建筑瑰丽，玲珑虚幻，无比辉煌。
这是……真正的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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