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几乎没有一个龟背山的人不觉得还能活到第二天。
好些人都自能呆呆的坐着等死。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终于有人出屋,可是一看之下却又目瞪口呆——昨天晚上哪有下过一滴雨!
不仅原本的水田里面没了水,甚至都已经干涸到了龟裂!
那条小河前两天还有一股子股子涓涓细流的的,到了早上,竟然也已经滴水俱无,要不是有几家人莫名其妙的坍塌了房子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以及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年轻人,仿佛昨天就晚上的倾盆暴雨,仅仅只是每个人做了一场噩梦。
——每个人都做了这样一个噩梦,包括整个龟背山的男女老幼!
村儿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修建拦河坝的计划自然而然也就搁置了起来,只是自此之后,龟背山每逢变天时节,就多了夺人心魄的各种各样,昂昂叫声、打钢钎声、开山放炮声、机器隆隆声。
许多人也就把龟背山慢慢的叫成了鬼吹山。
——可是这事情根本就没完。
随着鬼吹山的名头越叫越响亮,土地越来越贫瘠,很多人在无奈之下只好选择了背井离乡,离开龟背山,以至于没多少年下来,龟背山就成了这样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荒废村庄。
说到这里,章二伯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章二伯说得沉重且细致,让人身临其境,就算是司慧琪和王铮两人都禁不住有些头皮子发麻。
徐易扬却反倒是微微摇头——就龟背山这事儿,也不是不能解释,甚至徐易扬其实都遇到过。
——在龙头坳的时候,因为笑弥勒那家伙贪吃野味,让王长胜动用箍山法禁锢方圆十里山上的野兽主动过来从那道门里穿过,但最终却引来了让人闻名变色的蛊魈。
而在下倒角的时候,徐易扬等人住进水月山庄,也曾遇上过差点儿把屋子掀翻的狂风暴雨。
所以说,那几个赶山的年轻人多半便是在山里遇上了蛊魈之类的邪物,几个年轻人不敌蛊魈,所以遭遇不幸,就算是那个勉强逃回家的年轻人,除了受到极度的惊吓,身上也可能有了蛊毒侵入,因此当天晚上就咽了气。
徐易扬唯一弄不懂的是那道拦河坝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填平,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坍塌,这事儿徐易扬个没听说过。
当然了,说是鬼吹山这事儿,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的山崖兽道上遇到的那究竟是鬼吹山还是阴兵过道,这也让徐易扬还是有些模糊。
毕竟昨天晚上徐易扬错过了弄清事情真相的那一段。
偏偏章二伯的故事还没完,只端了茶缸子大大的喝了一气,然后又继续说了起来。
——应是两年之后吧,鬼吹山的名头已经成了这里非官方的正式地名,而且吹山,已经成了村里人生活的一部分,村里的人也渐渐把两年前的事情淡忘了过去,只是这两年之间,这条河的水流量已经越来越小,甚至已经到了不能满足村里田地浇灌之用。
于是修建拦河坝的事情再一次被提上日程,因为两年前的事情,让所有的人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所以村里开会讨论了几天之后,终于决定改变一下方式。
当然不是说改变修建拦河坝的方式,而是在动工之前需得请来一个有道行的高人,帮着选定吉日,安置各路神仙鬼怪,另外,拦河坝修建之前以及建成之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别说进山打猎了,就连上山踩点儿蘑菇、砍捆柴火,那都必须经过村里同意且只能在指定的范围之内,否则,严惩重罚。
请来的得道高人是个懂风水地理的道士,在整个鬼吹山转悠了好几天,这才告诉村民这鬼吹山是个不祥之地,而且整个鬼吹山的村民都已经受到了诅咒。
胆子小的人听倒是这么一说,自然心惊胆战,恨不得立刻跪下去跟那个道士磕头,让道士帮忙解除诅咒,胆儿大的人就有些不以为然了——鬼吹山这地儿贫瘠是不错,而且隔三差五吹山吹得震天动地,但跟这里的人受诅咒有毛关系。
——所有的人不都是活得好好的?也没见着哪个今天灾明天病的不是!
所以这只不过是道士变着法子在要钱罢了。
见多数人不信,那道士也不含糊,还跟村里人打了个赌——由他挑一个日子开工动土,可以保证村民不会出事受伤,但却不保证能够修成拦河坝,反正白天挖好的基础,晚上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填上这样的事情也是已经发生过,那道士也就以此作为输赢的衡量。
村里人也是求水心切,再说了道士也保证过村民不会出事受伤,所以这个赌局,村里的人也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