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说法倒是跟应皇天说的差不多,只是观言觉得应皇天想入梦这事还得更慎重一些,于是仔仔细细询问了一番。
但这哪里是能解释得清楚的东西,梦霞只能比较模糊地对观言说:“最凶险的其实也就是醒不过来,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不愿给他人知晓的一面,梦境便能通往人心,将这一面暴露出来,也可能是人最脆弱的一面,但这又往往是人们最不愿承认的,于是便会产生抗争,这种抗争越是激烈,体现出来的梦境就越可怕,越会让人想要逃离,其实普通人大多数都是会醒来的,醒不过来的情况少之又少,可以说这世上几乎无人会因为做梦而醒不过来,所以说倘若真的发生被梦境困住的情况,那反而说明了这是他自己不愿醒,甘愿被困在里面。”
观言听是听懂了,就好比他义父遇害那段时日,他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义父离开他的事实,然而就是那样的痛苦,也不足以让他沉睡不醒,因此他很难想象到底该是怎样的苦难,才会让一个人不愿醒来。
观言沉吟片刻,又问:“那是不是也有某种辅助的手段,譬如一个人痛苦的时候给他一个完全相反的梦境,这样便能造成他不愿醒来的结果?”
“不错,适才我说抗争越激烈,梦境越可怕,其实可怕反而能让人惊醒,最厉害的梦境正是你说的与现实彻底相反的美梦,但是美梦也确如观大人所想,需借用辅助的手段才能达成,因为纯粹的美梦对于身怀悲痛或心有黑暗的人而言,是绝不可能梦得到的,‘寤所思,寐所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梦霞道。
“那么辅助的手段,占梦大人是否能做到?”
“当然。据我所知,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才能做到。”梦霞坦言道。
她这话一说出口,反而让观言更觉得捉摸不透了,二公子之事要说梦霞插手了,那么梦霞不至于把话说的那么绝对,要说没有插手,就凭她一手造梦的能力,已足够惹人生疑。
观言也不当着人的面再问下去了,梦霞是个聪明人,恐怕早就看出了他的怀疑,毕竟这宫里乃至楚国,也就她这一位能造梦的占梦而已。
“要入到他人的梦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不过如果是应公子的话,大概难不倒他吧。”梦霞又说。
“那占梦大人要做什么准备吗?需要多久?”观言如今既担心应皇天进不到二公子的梦里,又忧心应皇天跟上次一样出状况,他虽然不觉得应皇天会跟二公子一样醒不过来,却也知道应皇天是个有极大秘密的人,从与应皇天相识至今,他都依然觉得应皇天无论是身世或想法,都还是那么扑朔迷离、难以捉摸,所以他判断应皇天将他的秘密藏得极深,这样一来,入梦以后那样深藏的秘密不知道会不会对应皇天自身产生什么影响,观言越想越发愁,就想快点回重楼问一问应皇天本人再说。
“至少要给我一天的时间准备。”梦霞的回答打断了观言的愁绪。
哎,愁归愁,该干的事还得干,观言暗自叹息一声,口中说道:“那好,我这就回去跟应公子说。”
梦霞见他来去匆匆,屁股都还没坐热,奉上的茶也没喝一口,不禁挑了挑眉道:“观大人这就离开了?难得前来至少喝完这一杯茶再走吧?”
观言顿时摇头说:“不了,事关重大,时间紧迫,应公子这边也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代给我。”
梦霞也不强留,只让蒲瑶将人送出府,观言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神情中多了几分晦暗难明之色,却又不知怎的带了一丝恍惚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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