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镶深重的雕花黑漆壁炉之中火光幽幽,右侧墙壁被厚重布帘从屋顶一直遮到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也不知窗子究竟在哪里,而离布帘一步之遥的那张紫檀雕龙纹饰床榻上躺着一人,那人被一股绵绵深倦之意纠缠不休,他的呼吸无声无息,就好像已经死去,竟似完全没有醒过来的预兆。
火光黯淡,仿佛只剩下了里面的芯子,青光纵溢之下,只将那人的脸色也映照地泛起了微青,而他温润肌肤上似乎总有一层水气,幽幽朦朦的,若去碰触则触觉若冰,偏偏并无丝毫湿润之感。
香薷只见过应皇天这个样子一回,就是十年前去掉那穿透他锁骨的锁链从水牢里出来之后,那时的他也是这般毫无声息地昏迷着,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从凤骁之亲自将他送回天锁重楼至今,已有整整三日。
宫里的御医来来回回十几个,却都诊断不出个究竟来,只说应太傅是耗力过度,根本无从着手,只把凤骁之气得脸色铁青,最后忍无可忍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
整个天锁重楼复又回到一贯的静谧无声,人影幢幢之下,只觉诡异感甚重。
守在应皇天床前的身影过了好久才终于有了动静,他起身低唤道:“香薷。”
“奴婢在。”香薷轻轻答道。
“朕明日再来,若太傅醒来命人速通知朕,知道了吗?”他视线依旧注视应皇天,口中吩咐道。
“香薷知道了。”香薷垂睫低道。
凤骁之说罢又凝视应皇天半响,方才缓步离开重楼。
香薷目送凤骁之的轿子离去,正打算将门簪落下,忽地自眼角瞥到一人,她不由全身一僵,一时难以动弹。
“好久不见了,香薷。”声音低柔,夹杂着微微的疲倦。
“……公主。”香薷垂眼。
一身素衣,美丽倾城的脸上未施脂粉,只有一身倦意。
“他……还未醒?”梵心蓠轻声问道。
“嗯。”香薷点头。
“不让我进去么?或是等着我被人发现抓起来?”梵心蓠勉强笑了笑,淡淡说道。
香薷抬起眸看她,似是有些迟疑。
“放心,我……只是想来看看他罢了……”梵心蓠声音寥赖,揉揉眉骨道。
香薷微微一怔,随后侧身让梵心蓠进了重楼。
将门阖上,最后一丝光被屏退在了门外,重楼内又陷入了漆黑里。
梵心蓠进了重楼,却并不急于让香薷带她去看应皇天,而是静静站在门边,她的视线缓缓移向了那微微有火光溢出的房间。
“你照顾他几年了?”半晌,她问出声道。
“回公主,有十三年了。”香薷在梵心蓠身后低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