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之时,杜若终于写完当日的病案,结束了她在太医院正式到任的一天。
踏出宫门,将军府的马车早等候多时。杜若上了车,终于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摇摇晃晃的车厢中,她阖眼小寐,不一会儿竟真睡着了。
一觉醒来,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杜若挑起帘子,外面的天色已经墨黑如洗,一轮银月当空,洒下淡淡银辉。
“崔望,这是到哪儿了?”
杜若问话,却半天不见回应,顿时心中生出不安。
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惊觉车前空无一人。四处一片漆黑,唯有月辉洒下一丝光亮让周遭的树影模糊得见。
环视四处,杜若心中陡沉,这哪里还是去什么将军府的路?
杜若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忽地一柄长剑横来,直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捏紧冰冷的手心,杜若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与清醒,“你们是什么人?”
“杜小姐有什么可装的?”黑衣人冷哼,“呵,咱们的人死了,你还想独善其身么?”
杜若心中又是一沉,本想自报家门吓唬吓唬对方,然人家既然能叫出这声杜小姐,显然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杜若竭尽全力维持着平稳的声线,此时她不能先自乱了阵脚,“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自然是要你继续完成未尽之事!”黑衣人收了剑,将一个瓷瓶扔给杜若,“明日进宫把药下在该死之人膳食之中,若再不成事,你便等着受死吧!”
杜若捏着瓷瓶,蹙眉道:“什么人是该死之人?”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心知肚明,你又何必装傻?”黑衣人道,“不要耍花招,不然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杜若打开瓷瓶闻了闻,忽然笑了。
黑衣人一怔,“你笑什么?”
“你这瓶上好的穿肠散是打算送我上路的吗?”杜若眯了眯眼睛,语气中透着一丝阴狠,“用气味如此明显的毒药,你当宫里的人都是傻子?”
黑衣人忽地一震,盯着杜若的眸光忽然怪异起来:“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你一直按兵不动,莫非早有打算?”
“毒杀自然是要用无色无味之物。”杜若从袖中摸了把,手握成拳送至黑衣人面前。
“这是何物?”黑衣人不解。
“此乃我亲手配制的剧毒之物,无影。”杜若缓缓摊开手心,“此毒无色无味无形,能杀人于瞬息之间,并且不留痕迹。”
黑衣人借着月光,狐疑地凑近杜若的掌心仔细分辨,可无论如何看,似乎那白净的掌心内都空无一物。
“你耍我?”黑衣人有些恼火。
“我可没有耍你。”杜若一把将手心捏紧,嘴角噙着诡异的笑,“你不信?那大可试试!”
黑衣人警惕地后退一步,“把人带上来!”
紧接着,被五花大绑的崔望就被带了出来。崔望的嘴被封住,看到杜若他急得直跳脚,却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这毒这么厉害,就在他身上试试看!”黑衣人把崔望往前一推,把人送至杜若面前。
杜若咬呀道:“他好歹是我将军府的家奴,将他毒杀你们让我如何同我哥哥交待?“
“你今日不将他毒杀,他也要死在我的剑下,左右都是一个死人,有何区别?”黑衣人不耐烦地催促,“还不赶紧?他不死你就得死!”
“崔望,那就对不住了!”杜若深吸一口气,扯开塞住崔望嘴巴的布团,崔望立马绝望地惊叫,“小姐,不……不要杀我!”
“崔望,我也是身不由己,黄泉之下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狠心!”杜若说着,将那紧攥的手掌摊开,一把捂住了崔望的嘴。
崔望唔了一声,竟翻了个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就一动不动了。
无影?果真是片刻之间便能断魂索命的剧毒之物?
黑衣人大惊失色,上前一探崔望,果然脉象全无,“你……当真杀了他?”
杜若冷冷道:“他不死,我就得死。我不杀他,难不成等着你来杀我?”
此言一出,忽然从四周的暗处刷刷地围上了一堆手执刀剑的官兵。杜若定睛一瞧,正是那京卫营的人。
司马彰从暗处现身,厉声道:“好恶毒的女人!你果然是宫中刺客的内应!”
“荣亲王?呵!还真是巧啊!”杜若似笑非笑地望着司马彰,“不知荣亲王殿下为何会在此?”
司马彰不屑地冷哼,“本王奉旨追查刺客,自是循着那刺客的踪迹而来。”
杜若指了指旁边的几个黑衣人,“刺客就在眼前,黑衣蒙面,手执利剑,为何殿下不去抓,反而一口咬定我是刺客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