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外头法师又开始念经。
水仙一手捏着符咒一手握着烛台全神戒备,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抖。虽然坚持要留下来陪着自家小姐,但是一想起那晚不明所以地被挂在了树杈上,水仙心中还是瘆得慌。
见这丫头抖成这样,杜若于是劝她,“水仙,害怕就回去吧。反正我这儿有丁香伺候着呢!”
“奴婢不……不害怕!”水仙哆嗦得舌头直打结,“小姐在哪儿,奴……奴婢就在哪儿!”
杜若见劝不动这丫头,就懒得再费口舌,揉了棉花团子塞住耳朵,蹲在墙角用黛条在墙上画着“正”字。
丁香歪着脑袋看了半天没看懂,不解地问:“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啊?”杜若只觉得耳边嗡嗡却什么也没听清,“丁香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说——小姐这是做什么呢?”丁香凑近杜若,抬高了声音。
“哦!我在记日子啊,等画满五个半正字,我就能回家了!”杜若将黛条扔回妆台之上,一脸哀怨地大喊,“七七四十九日,才过去了五分之一啊!苍天呐!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爷是亏待了你?”人未到声先至,某位爷直接推门而入,“这日子为何到不了头?”
水仙与丁香相视一眼,顿时退到了一边不敢吭声。
杜若耳朵里塞着棉花团子,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地走到屏风后头准备洗澡,“水不够热啊!丁香,再加点热水来!”
某位爷原本进门时听到杜若的怨声载道就不怎么高兴,如今又被她直接无视后脸更是又黑又冷,只差结冰了。
水仙放下烛台,惊恐地捏紧手中的黄纸符咒。丁香听到杜若的招呼,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准备进去去添水,却被司马燚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止住。
丁香又瑟瑟地退回原处,忽然惊觉刚才还在的水仙竟不知何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在这儿做什么?”司马燚冷冷地扫了丁香一眼。
丁香似乎并没有理解咱们这位爷的话,耿直地回答:“王爷,小姐在沐浴,奴婢自是要在此伺候的。不然王爷您……晚点再来?”
这大概是司马燚所见过的最蠢的丫鬟,说话简直没经过脑子!他实在不理解杜若是如何能容忍这么既没脑子又没眼力的丫鬟留在身边的。
当初她还为了这么个蠢货又是得罪了丞相府又是去爬恭亲王府的墙,若非如此,睿阳王府如今怎么会容这么个人进府?
难不成蠢也是会传染的么?
这位爷心气不顺地一掌拍在桌上,没好气地冷声呵斥,“还不滚!”
丁香原本就胆颤心惊,司马燚把桌子一拍顿时吓得她膝盖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王爷请息怒!奴婢不能滚,小姐此刻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司马燚忍无可忍,喊了博骛进门将视死如归地要坚守在房中的丁香给拎了出去。
“丁香,你怎么又忘了?”博骛无奈地提醒着丁香,“你如今的主子是五爷,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你怎能不要命地顶撞主子呢?”
“我……”丁香咬了咬唇,不安地望着房内,心里头纠结极了,跳着脚道,“可是小姐在沐浴啊!”
博骛一脸尴尬,轻咳一声,亲自提剑守在了门外。
府中人都知晓博骛守着的地方肯定是主子在的地方,故而谁也不敢打搅。就连外头念经的法师们,也都加快了进度,早早地收了场。
在水里泡了半天越泡越冷的杜若觉得奇怪,怎么半天也没人来添水?丁香和水仙俩丫头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一个和尚挑水喝,和尚多了没水喝?
不会吧,平时这俩人也不像是会偷懒的啊?
“诶,你们干嘛去了?赶紧再添点热水进来,这水都要冷了!快点啊!”
又催了一遍,总算是有人进来了。杜若头仰在浴桶边上,整个身子都缩进水里,脚尖一高一低地撩着水,“诶,你们说司马燚那温泉池子看守严密么?改日趁他出去了咱们也偷偷溜进去享受享受?在这浴桶里泡澡总是不惬意,水没多久就冷了,不过瘾!”
进来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哗啦啦地将一桶冷水倒进了浴桶里。原本温热的水温瞬时下降,杜若被冷得一个激灵,当即从浴桶里跳了起来。
“我勒个去!我是说水冷了不是水烫了!你们俩今儿是怎么回事!”
可当她转身看清身后的人,杜若吓得立马又缩回了冷水里头。
“水太冷?”司马燚站在浴桶边,望着缩在水中的杜若,眸色幽深神情莫测,“想去爷的温泉池子里泡?”
杜若什么也没听清,但看口型就把这位爷的意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头立马摇的跟拨浪鼓,“没,没什么,这水温合适得很,不敢劳烦爷。”
“既是如此,那你慢慢洗。”司马燚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湿漉漉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