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腊月,正值岁寒之时。
皇帝与群臣商议完政事,又忙着批阅连夜加急送上的奏疏。
乾穹殿内炭火融融,乾穹殿外寒风凛凛。
北风呼啸,犹如呜咽鬼啸。乾穹殿殿外的台阶下正跪着一人,在冰凉的夜色中瑟瑟发抖。
“陛下,曹婕妤还在殿外等候召见呢。”崔海亮端着温热的茶盏轻声提醒。
皇帝这才想起之前与群臣议事之时,曹婕妤慌慌张张地在殿外请见,直喊着有急事。
这后宫能有什么急事?再大的事也那也不过是这一大家子里头的家长理短,哪里能紧要过国家大事?
果然这女人的出身决定了她的眼界与高度,曹婕妤毕竟是宫女出身,比不得其他宫里头的那些主子识大体。
于是皇帝不悦地让曹婕妤跪在了殿外候着,也算是对她小惩大诫,让她明白凡事得分轻重缓急,要懂得权衡家国之间孰轻孰重。
若不是崔海亮提醒,皇帝还真忘了曹婕妤如今还跪在殿外呢!
搁下手中的朱笔,接过崔海亮递上的茶盏,皇帝问 “人在外头跪了多久了?”
崔海亮弯腰低头,“陛下,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
“究竟为了何事?”皇帝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可弄清楚了?”
崔海亮低头,“奴才偷偷让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曹婕妤下午一直偷偷地找寻二位外出未归的公主,皇后因此去了清雅居责备曹婕妤未管好公主。后来显阳宫派人去清雅居请走了皇后,而曹婕妤立马就往陛下这儿来了。”
“呵,这便是这些妇人眼中的急事?”皇帝放下茶盏,觉得有些可笑,“她这是打算要告皇后的状?”
“这个……”崔海亮低头,“奴才不好说。”
“皇后人还没到?”皇帝又问。
“据人来报,应是快到了。”
崔海亮话刚落音,殿外就有人进来通传,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行吧,戏可以开场了。”皇帝看了崔海亮一眼,崔海亮立马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
候在乾穹殿外的皇后,瞥了跪在台阶下的曹婕妤一眼,“小公主闯下大祸却不见曹婕妤露面,本宫还以为曹婕妤决心大义灭亲了呢!没想到曹婕妤竟是先人一步,早早地跑到这儿来求陛下了。呵,本宫倒是小瞧了你。”
曹婕妤朝皇后俯地一拜,“皇后娘娘,蓉儿纵然闯下大祸,可她到底是个孩子,请娘娘高抬贵手,放蓉儿一条生路!”
皇后冷笑,眼中尽是杀意,“放她一条生路?那我的六皇子,他的生路又从何而来?小公主将那长命锁抛下水井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抛下的便是她六哥哥的命?”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皇后娘娘若要偿命,臣妾愿把这条贱命赔给皇后娘娘。”曹婕妤叩首在地,“求娘娘放过蓉儿吧!”
“你也知自己只是条贱命,若我显儿有个好歹,你如何赔得起?”皇后剐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曹婕妤,恨不能直接掐死这贱人才好。若非这个贱人,就不会有什么司马蓉。没有什么司马蓉,她的显儿也不会遭此横祸。
“臣妾自知万死难辞其咎,只求娘娘能对蓉儿网开一面。蓉儿毕竟是陛下的骨血啊!”曹婕妤苦苦哀求,“皇后娘娘,您是后宫之主,是所有孩子的母后啊!”
“闭嘴!”皇后怒道,“曹婕妤,你也是做母亲的,知道疼惜自己的骨肉,那本宫的六皇子就该无端端地遭此横祸,还连半分公道都讨不得么?”
曹婕妤满面是泪,抖的更加厉害了,黑黝黝的眼睛隔着迷蒙的泪水盯着半分不让的皇后。凌冽的寒风之中,竟有无形的硝烟弥散。
正在此时崔海亮出来传话,“二位娘娘,陛下有请。”
曹婕妤泣不成声地望着皇后,“皇后娘娘……”
“不用再说了,等见了陛下,陛下自有决断。”皇后挥袖,越过曹婕妤步上了台阶。
见曹婕妤抖的厉害,崔海亮好心道,“外头风大,娘娘赶紧进殿吧。有什么话,到了陛下跟前再去说也不迟。”
曹婕妤擦干眼泪,颔首道,“多谢崔公公。”
崔海亮连忙躬身,“奴才不敢当,娘娘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