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音从没这么丢人过。她深知,这样不可多得的经历会在往后余生午夜梦回之际,一次次以新的方式让自己尴尬到脚趾蜷缩。如果不失忆的话,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了。
季小艾转脸看她,“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这种时候,只好化悲痛为食欲,她斩钉截铁道,“日料。”
“鰭龍不行。”季小艾立即说。
“哦。”
最后两人决定去吃铁板烧,顺便要了壶清酒。
“清酒跟红酒不一样,不容易醉的。”骆音解释。
点了双份和牛,两只鹅肝和不限量的芝士生蚝以后,她放下菜单,举起杯子。
“季老师,我敬你一杯,喝了这杯清酒,希望你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忘掉。”骆音说,“就当没发生过。”
季小艾笑了笑,“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她这么轻易就猜中,骆音心有不甘,默默叹了气。
“尤其是你爸。”季小艾补充道,“你现在虽然还在读书,不过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理应为自己的感情负责,别人没有资格发表意见。”
听了这话,骆音有些惊愕,“季老师,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她跟季小艾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可以说,季小艾是看着骆音长大的。从小时候到现在,她在骆音心里一直都是一个长辈角色,要么是阿姨,要么是老师,从未以朋友方式相处。
“因为我是个过来人啊。”季小艾一口吞了清酒,啧了舌,“你不放心,不如我们来做交换。”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把自己跟骆志明当年的故事一字不落讲给了骆音听。
季小艾念大学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当时骆志明是央美雕塑系的教授,还在授课带学生,她也是他的学生之一。
作为不发达小城市来的姑娘,她对北京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经常趁着周末去逛艺术展、画展。喜欢订阅专业期刊,无奈生活费不多,钱都买了精神食粮就喂不饱自己的肚子。
“当时骆老师发现了,主动把自己订阅的专业期刊借我看,让我能省下钱吃饭。”说这话时,季小艾的眼里闪着光。
她也有过穷困潦倒的时候,这是骆音没想到的。
“起初我是对骆老师心怀感激,后来越来越发现,他是一个极富才华的人。”季小艾说,“央美这么多的老师教授,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骆音总觉得这话听上去怪怪的,却又说不好到底是哪里怪。
当时骆音刚出生不久,宫萤带着她住在上海娘家,方便家人照顾。骆志明一个人在北京任教,时间久了,难免寂寞。起初两人之间并没什么,只是纯粹的师生之谊,可是随着时间推进,季小艾对骆志明的仰慕之情越来越难以按捺,连周末都常常跑去找他请教问题。一来二去,便流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