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1 / 2)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栗浓说过席若泽不是什么好人,但栗浓见到过他最脆弱的一面,知道他内心柔软,远没有别人误解的那样坏。

可她看着席若泽,分明也失望的很。

席若泽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再也不会对她说一句掏心窝的实话。

酒楼里不知何处漏风,吹得廊柱上悬的轻纱直往人脸上飘,栗浓伸出手去,捉住一股轻纱,在指尖绕啊绕。这动作机械重复好久,她终于觉得没趣,将揉皱了的纱幔丢开了,任它继续飘啊飘。

她垂着头,搓了搓脸,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劲,劝自己看开点。

她不相信自己?席若泽眼睫颤了一颤。

李沉秋从门缝里探出一颗小脑袋,声线软软糯糯的:“与娘!快来歇息吧!人家害怕!”

……栗浓身子一震,总觉得这句话不太是味儿。

栗浓揉了揉眼睛,自感对席若泽没什么话好说,朝他点头示意‘我去了’,抬脚就要走。

猝不及防地,席若泽猛地抓住她手腕,栗浓心里吃惊,茫然地看着他。

??这是什么情况?

吃瓜群众李沉秋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是实话。你叔父放了我一马,这命案和我也没有关系。我撒这种谎没有意义,你回去问一问你叔父便知道的,就算我撒谎,也不可能这么不缜密。”席若泽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是放羊的孩子,你不愿意相信我,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我是鬼,是逗你玩的,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深信不疑。栗浓,栗浓……别不相信我。”

这构图很不错。

夜晚,花灯高悬,光亮暗淡,几片轻纱拨人心弦,徒添暧昧地飘飘荡荡,一男一女互诉衷肠。

妙啊。

可惜。

栗浓背对着李沉秋,热心的小李完全看不到女主的神态表情,作为本场戏最重要的灵魂人物之一,栗浓丝毫没有接住对手男演员的戏,她就那么僵硬地戳在那里,好像在演一根柱子。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栗浓,李沉秋恨不得上去给她一脚:你发什么愣!说词儿!说词儿啊!

说真话是需要勇气的。说真话和说假话不同,席若泽说假话的时候不是一般的油嘴滑舌,但他说真话,又像是将自己的心房的血管剖开,热腾腾的鲜血涌出,是共工怒触不周山的荒唐和决绝。

栗浓移开眼睛,她总觉得自己再去毫无缘由地相信席若泽,和大傻得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看过很多话本子,没出过家门的小姐总被伪装成温润书生的登徒子的花言巧语骗的神魂颠倒,你也不知道她到底中了什么蛊,反正她就是深信不疑。

栗浓很生气,她可以相信宋与年也可以相信顾嘉树,她想要相信席若泽,却不敢相信他。

他为什么这么不可靠?究竟有什么事情,连她也不告诉?他在骗她,还妄想她相信他?

她抬起眼睛,比席若泽还要坚决一百倍地望着他。

席若泽真的有很多事情隐瞒着她不敢告知。他心虚,被她这么一望,底气信心全无。他急切地道:“扶桑花前说的话也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那么高大一个人,竟然有一种脆弱感。

栗浓脑子里轰隆一声,生怕他问自己“我喜欢你是真的,你喜不喜欢我”。

这两年,栗浓总想起他的表白。但她以为天人永隔,总觉得再不会有瓜葛。如果他活过来,问自己,自己该怎么回答?在这个假设上的假设里,栗浓都不敢回答一句‘我也喜欢你’。

她说不出口。

她应该是不喜欢他。

但她不想伤害席若泽,栗浓咬着自己舌尖,不自在地避开席若泽眼神,生怕他按照自己设想的追问下去。

两年不见,他更瘦了,眼眶下是乌黑的,他的声音忽然软下去,竟然只说了一句:“不要讨厌我。”

“时辰不早,你很累,好歹去睡一会儿,”他轻轻一笑:“不要梦到我。”

他松开她的手腕,径直走回自己屋里去了,没回头。

栗浓失魂落魄的,也糊里糊涂和李沉秋躺到了同一张床上。

李沉秋瞪大眼睛旁观,脑袋里把这俩人可能有的爱恨纠葛、前世今生幻想了一个遍,把自己感动得差点落泪,被尸体吓得苍白的脸竟然重新变得红润有光泽。

但李沉秋还算有眼色,生怕一张嘴被栗浓揍了,一句话不敢说。

栗浓耳根清净,真按照席若泽所说的,睡着了。可事与愿违的是,梦里都是他。

鬼宅、雪山、军营、扶桑花。

除开最一开始的出卖,他……又骗过自己什么呢?

人都是有无法言明的苦衷的。比如,倘若她不认得萧培,贸然问起他父亲,见他面露难色了,难道还会追问下去吗?

兴许席若泽不是故意隐瞒,是真的无法明说。

他是什么样的人?

第二日清晨,刚刚敲晨鼓,栗浓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她这一觉睡得累的要死。

她伸伸懒腰扭脖子,把李沉秋搭在自己身上的大腿掀下去,越过她爬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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