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瑟向来听父亲兄长对二皇子赞不绝口,是以很是来了兴致,可惜来的只是皇子亲兵。
周遭将军们一听来人报上名号,却是颇为受宠若惊,战事焦灼之际,二皇子竟是派了头号小将阿大相迎,言辞谦恭,足见对郑家的看重抬举。
郑家军一路随阿大行进,才知廊王未待圣上下令就已自驻守廊城的十二万精兵中点了十万自北深入大漠,势要绞杀乌吉隼旧部,夺回公主遗体。二皇子痛失胞妹之下,也已将临近骁廊之地的大漠驻点捣毁,此时刚回城中修整,只等大军到了商定军策直捣黄龙。
阿大三言两语交代了清楚,没有一句多余,众人只听那句“直捣黄龙”便气血上涌,个个儿战意盎然,也可想见二殿下悲痛神勇。
又前行了两日,二皇子许是打点停当,竟亲自出城百里相迎,不待众将士行礼便先行下了马,对郑成拱手一揖。郑成惶恐,立时回礼,不可谓不周到,看着倒有几分君臣相得的味道。
羽瑟看向那耳闻已久的二殿下,只见一身银装铠甲更加衬得玉面如雕,却丝毫不显女气,生生在那精致的面孔中透出几分大气磅礴来。如今已及弱冠的男子,颀长的身子立在那儿,便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那不是养尊处优惯出的尊荣,而是明枪暗箭中磨出的尖锐。
这样一个人物,被生父排挤至此,也只能说老皇帝眼瞎,或说正因皇帝眼瞎,才出了这么个人物。
待众将士与二皇子见了礼,二皇子便着阿大阿二安顿大军,自己邀了郑成及一众将领打马先行。
“老臣还请二殿下节哀,”郑成心中很是敬重喜欢这个殿下,眼见他年纪轻轻打拼到至此,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老臣定竭尽全力为公主复仇,不敢有丝毫懈怠。”
“霄多谢世伯,有世伯在,大漠自是不足为患。”
路骁言辞恳切,声音虽不大,却听得周遭几人大惊。
郑成早已不复年少时的鲁莽不羁,越老越守礼,惶恐回道:“臣身为武将,自该奋战沙场,二殿下这一句世伯,臣愧不敢受,臣……”
眼见郑成就要下马而拜,路骁一把按住他的手,落寞道:“霄外放之时,舅舅对皇上多有不敬,外祖也卧病不起,多亏世伯劝慰开导;外祖母去时,纵皇上终究未许霄回武城为她老人家披麻戴孝,宵也万分感念世伯于朝堂之上力谏之恩;其他种种且不赘述,世伯虽万事顺应本心,但实在助我良多,霄,不敢忘。”
郑成虽是守礼,可心中气性经年未减,只觉路王朝出了这么个文武双全还德行上乘的二殿下,实乃臣民大幸,不禁眼眶发酸,心中默默祈求皇上可千万别在立储大事上犯糊涂。
诸位将领听二皇子此言,无不心中澎湃,老将们都是跟着先皇帝打过天下的硬汉,多少在二皇子外祖恩义侯手下历练过,这二三十年来却被一群酸儒压得憋闷万分,只觉与这二殿下比起来,他那软骨头的老子可真是不够看。
自然了,想归这么想,众人也不敢宣之于口,只是眼见着对路骁更加恭敬恭谨。
郑勋最是热血重义,听二殿下如此说,心中那是万分感怀,只想着将来要为二殿下保疆卫土,人生快哉!
羽瑟见自家兄长一副恨不能百死以报的忠心模样,不禁有些牙酸,再想起路骁对他爹的称谓,只觉前路风云变幻,心中又起思量。
到底是战事要紧,诸人一进骁城便齐聚议事,按着二皇子的意思,既然廊王已自北深入大漠,不如自己与郑家军兵分两路,一路为中路,一路为西路,三路大军包成一环,大漠想派重兵神不知鬼不觉突袭骁廊也是难成的,如此既可减少骁廊二地守卫,又可几路包抄,势必直捣大漠王庭。
郑成也如此想,自然附和,又言对付大漠莽汉要人多,对付西境妖物则要功夫过硬,与二皇子商议之下,派了野青兄弟四人,助阿三领两万精兵驻守骁城以防妖界趁火打劫,只随身带了杨家兄弟中的野柳和野祈。二皇子自然知道这些个小将的身手能耐,心中感念自不必说。
二皇子本意让郑家军走中路,不料恭顺多时的郑成竟强硬了起来。郑成大将军于战场即称元帅,调兵遣将一应事由自可全权做主,执意要从西面进军。
二皇子知道这外祖父的老小弟是怕自己自西行遇上妖物难以招架,又想让自己自最近的中路直捣胡苟老窝夺下头功,便也不再坚持,受了这一份心意,暗中重新调配了心腹却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