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火最近的样子很奇怪。
郞奕好几次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得到都是一些含糊其辞、让人难为情的肉麻话,小孩面皮薄,尝试着了几次,便红着脸不敢多问了。
时间,就这样到了第三天。
之前只当是信口胡说的拂幽帝君,此时竟一本正经的说小孩是他遗落在外的血脉,非要把“她”迎回宫里去。
烛疆这么把“浩荡的皇恩”宣布完,一圈圈一层层的宫人立刻像是涌动的花朵般从一些不知名的旮沓里冒了出来,个个手里捧着珠玉宝钗,一齐挤到“少女”身边,自说自话的忙碌起来。
郞奕试图制止她们的动作,却一次次的被这些没有半点男女意识的宫人们挺着□□挡了回来。
男扮女装的小魅妖在心里吐血。
想当年他明明也是经过许多大神手把手教导的天赋型武者,现在却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浑身都是破绽的女人围得手足无措。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虎落平阳被犬欺!
1851听得有些运行不畅:【这首诗是这么背的吗?】
郞奕顾不上理它,睁着双弃疗的眼像是扔到池塘里的碎散面包,刚一入水,就被饥肠辘辘、一拥而上的“鲤鱼”们疯狂的撕咬与抢夺。
虽说比喻的可能有点不恰当,但这确实就是郞奕现在的亲身感受。
换好衣裙,挽好发髻,“鲤鱼”们又一圈圈一层层地退去,显露出站在中间的,那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如果说“少女”之前的美丽,是山野间空灵的花仙,那么现在的风姿,便是多了几分大气与高贵的九天神女。
不悲不喜的眉眼带出了些清冷的气质,偏偏看上一眼,就叫人觉得心口灼热。
烛烨明明站在平坦的地面上,却又似乎浸泡在苦涩的海水里。
心神被牵引,呼吸被剥夺,一股叫人痛苦,又叫人欢愉的洪流,不由分说的自口鼻处涌入身/体,填充,涨满。
“烨儿。”
“烨儿!”
快要窒息的少年舞动着手脚,急急的从海平面上冒出头,却发现自己仍站在魅妖家的大堂里,而自己的父皇,正大声的呼喊他的名字。
烛烨连忙应声:“父皇,儿臣在。”
拂幽的帝君皱了皱眉,没有说些责骂之语:“奕儿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如今终于能跟我们回宫了,你身为兄长,亲自带她上轿吧。”
兄.....长?
少年手指轻颤,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片片块块的碎裂、掉落,他听到有谁,用着自己的声音,将那个“是”字吐出了口,又有谁驱动着他的身体,一步步的走到“少女”面前,牵起了对方的——
愤怒积攒到顶峰的郞奕一把拍开了烛烨伸来的手,气急反笑道:“你们是不是自说自话的有点过分了?谁说我是你女儿了?谁说我要跟你们回去了?”
此话一出,被“女孩”绵软的爪子拍了一下的烛烨终于灵魂归位,再次活了过来!
郞奕愤懑的喘了一会儿,接着道:“我在我家住的好好的,谁”
不待小孩说完,听不下去的澄火冲上来捂住了他的嘴。
被妖撞击,头部后仰的郞奕磕到了“男人”平板有如盆地的飞机场,漂亮的眼中顿时溢出了几丝晶莹的水迹,它满是委屈的道:“澄、爹,你怎么啦?”
看不到澄火的脸,郞奕听到魅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奕奕,你先跟他们回去住一段时间.....我、我们很快就会来接你。”
“住一段时间?”
“女孩”难以置信的转头:“为什么?”
看到澄火的表情,郞奕心中一沉:“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威胁你了?”
然而直到最后,澄火也没说出非要让小孩跟着他们走的原因。
郞奕坐在冲天而起的轿子上探出头,拼命睁大了眼,想把越变越小的那个圆点,留在视线里。
烛烨看着“女孩”难受的模样,踌躇半晌,到底还是走上前:“小奕姑娘,我”
“兄长大人,”见澄火的身影被对方全然挡住,郞奕蓦地收紧拳头,少有的放任了自己的情感,不讲道理地迁怒道:“您现在,应该改口叫我十二妹了不是吗?”
这本该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说辞,就像一只生气到了极点的小奶狗,即便冲着进犯者大大张开了自己的嘴,也只能用湿漉柔软的牙床磨磨对方而已。
但对烛烨来说,这话却有着别样的意味,他几乎是立时立刻的面色一白,向着花朵伸出的关怀之手,毫无防备的被其下的荆棘,刺了个血肉模糊。
看到对方黯然的神情,郞奕心里浮起几许歉意,“她”别过头,低声道:“......抱歉,我情绪不太稳定....你暂时,先别来找我说话了。”
“小——”
看着“少女”放下轿子的遮帘,烛烨有心想拦,却被“称呼”绊住了手脚,他盯着帘子看了良久,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头,失落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