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光彩照人的絮贵妃招呼女孩坐下:“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许长澜推开女子伸来扶她的手,重新跪下,面色难看道:“娘娘,公主练那套刀法练出问题了!”
“出问题?”有如画中之人的女子眉头微蹙,“她天赋不行?”
“是天赋太行了!”
就这么个破刀法,仅仅是看了看影像,就给练得有模有样的!
许长澜手心里是汗,背心里也是汗:“公主她练到第三招便先是呕血,再是昏厥!”
“这”絮贵妃有短暂的失语。
女孩接着道:“叶知秋说要喊太医,我怕被人看出点什么来,就把他拦下了。”
女子一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公主有没有觉得奇怪?”
许长澜摇头:“观公主的样子,似乎只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絮贵妃松了口气,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女孩垂首,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许长澜先一步出声问:“娘娘,这套刀法”
絮贵妃接嘴:“为了掩人耳目,这套刀法,我做过一些小小的改动。”
许长澜抿了抿唇:“那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别再让公主练下去了?”
“这怎么行?”絮贵妃瞪眼,“当然要让她继续练下去!”
“可”
“没有可、但、不过!”女子强硬道:“他们老烛家练这套刀法的人多了去了,最多练不会,没听说哪个因为练了刀法,就搞得半身不遂的!你不要瞎担心,好好监督公主就行了!”
然而这些没出事的烛家人里,也没有哪个,练得是被您改动过的版本啊?
许长澜在心底暗自反驳,挣扎半晌,仅存的良知还是鼓动着她开口:“娘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再这么练下去,我担心公主不单单只是吐两口血的事。”
絮贵妃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我这里有不少补药,等等你都带回去,照一日三餐喂给她,这总行了吧?”
许长澜咬着牙,一下握紧了拳。
这根本不是同一个问题!
絮贵妃看她的样子,一下放软了眉眼,再度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澜儿!为了荣华富贵,总是需要有人做一点牺牲的,现在,这个人既不是你,也不是我,还有什么,是让你不满意的呢?”
许长澜看着自己的亲人,忽然觉得,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对方。
*
郞奕修养了两天,等身子骨好上一些了,叶知秋便将千挑万选的老兵玉简拿出来,让自家殿下参看。
其中的重中之重,明显是被放在首个的墨纤炀。
郞奕往叶知秋身上瞄了一眼,对方脸上赫然摆着一副要为他讲解的表情。
“女孩”一下没绷住笑,礼貌的抬了抬手,请他开始自己的表演。
叶知秋马上矜持的清了清嗓子,介绍道:“殿下,这个墨纤炀,绝对是一个能人!”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本身也是个贵族的清俊少年如同热情的楼房推销员一般,费尽口舌的去将“MQY”三字描绘成一个有情有义、卓然特立、璞玉蒙尘的人物。
似乎只要错过他,郞奕就会立时立刻的损失一个亿。
见叶知秋还有继续滔滔不绝的趋势,小孩有些哭笑不得的喊了停:“OK,我知道墨纤炀是个很棒很出彩的人,但你要是再这么吹捧下去,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收了他什么财宝了。”
叶知秋一呆,很是着急的想要解释。
有如九天神女的“公主殿下”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好了,我只是开个小玩笑。”
郞奕咳了一声:“所以....我是说,既然他这么的优秀,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势力从属的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点不是吗?优秀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争抢。
叶知秋顿住,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郞奕会意的点点头,希望少年能放轻松一点:“我有心理准备,叶哥哥只管说吧。”
“墨纤炀向所有试图招揽他的人提出了一个要求,”叶知秋的眉心隆起了一个小丘,“那就是——治好他曾经的副官,乔舜狩身上的伤。”
郞奕张了张嘴,又慢慢闭上。
这个让所有人铩羽而退的伤,必定是不好治的。
摸摸下巴,郞奕问道:“要怎样才能治好他?”
“美食圣地空桑,有一个叫做喻维的食修。”
在听到喻维的那一刻,郞奕就意识到,这或许便是命运的安排。
如此一个杰出的人选,偏偏带着一个只有他才能解决的问题。
如果这都不算是命运,那还有什么能算呢?
小孩放松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慢条斯理的对身边的执事道:“帮我备轿吧。”
叶知秋愣了愣:“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郞奕轻笑:“当然是——去见我的卧龙先生。”
*
“阿狩,来吃药了。”
神识里,一个高瘦的人形慢慢靠近,常年缭绕在鼻尖的苦涩药剂味,也越发的浓厚,说话的男人在乔舜狩身边坐下,用与其粗狂而俊美外表毫不相称的细致,一下又一下的帮青年吹凉了汤勺中的药汤。
说起来,他有多长时间没再看过对方的脸了呢?
十年?还是二十年?
....太久了,久到时间的界限也在脑子里完全模糊了。
会不会有一天,他将连纤炀的脸,都一并遗忘呢?
因为这个设想,青年的心几乎是立时的感到了疼痛。
柔软的唇瓣撞上了坚硬的圆弧,被人细细吹温的汤药触湿了乔舜狩嘴角。
墨纤炀声音温润:“已经不烫了,快喝吧。”
乔舜狩只是迟疑了片刻,每日必要来折磨他的地狱业火便再次到访。
燎原般蚀骨的业火在筋脉中肆虐游走,青年的身、体有些轻微的抽搐,眨眼间额头上便出现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骨节分明的手猛得一下攥住了被子,由于牙关咬得太紧,颜色浅淡的唇边溢出了一些血迹。
墨纤炀一看他这模样,赶紧放下了药碗,双手成影的打出御气决将人半架到空,又伸手抽去青年腰间的缚带,让他身上的遮蔽物全部落下。
这个时候,无论怎样的触碰,都会使乔舜狩受到的痛苦成千上百倍的增长、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