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解释,被酒水冲昏大脑的青年,忽地又清醒了过来:“奕儿…怎么长这么大了?”
时昀直起身子一看,怀中之人高达胸口的身高,宛如一盆彻骨冰凉的冷水,自他心头直直浇下。
是了,再像又如何,炎奕殿下不是,怀里这个…自然…也不会是。
谙熟的痛苦再次袭来,时昀皱着眉摇了两下头,似是要驱逐那些影响了他正常思维的酒意:“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不给小孩留半点说话的时间,青年放开手,退后两步,转身摇摇晃晃的离去。
“唉!”
*
时昀先前痛饮的是修真界名酒“韶光”,那本该一点点慢慢细酌的醇酎被他咕咚咕咚鲸吞般的灌了那么好些,难以抵御的后劲儿,便如蝗灾般遮天蔽日的蜂拥而至。
头脑开始昏沉,思维越发凝固,就连几分钟前还刚牵了手、拥过抱的小孩,时昀都不认得了。
“出来!”喝醉了的青年面色泛红,原本总是被其冷淡气质压制的天生容貌所带来的风流倜傥与眉目多情也在这一刻忽的突显出来。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英挺的眉深深皱着,即便喝醉也本能察觉被人跟踪的青年一路走到僻静的小巷,压低了声音满是不耐的恫吓。
“是我。”依靠了灵宝才险险跟上的小鸠从小巷的拐角处走出。
充分体谅了阿跌现在是个酒鬼,小孩完全不计较刚刚还热情抱他的时昀此刻的冷言冷语,只挥舞着细白好看的爪子,好声好气的解释自己并无恶意,会一路跟随,也仅仅是因为担心他醉了酒,遇上什么坏人。
这番话,幼崽说得极为诚恳,其目的,就是想取信于青年,到时候…也方便他就近照顾醉酒的阿跌。
但在时昀这头,却不是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过多的酒精本就让他注意力难以集中,更别提眼前还有如此惹眼的一双手来回挥舞,直把青年本还剩了一半的心神又掠去了一大重,以至于对方说的那些话,他只听清了最后那两句。
不知是韶光内含有催情成分,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时昀越看那双手,便越觉得心里痒痒,偏生这来者还炫耀似的,非要又上又下又左又右的反复摇晃。
忍耐到了极限,时昀上前一步,饱含气恼的将小孩捣乱的两只爪子一把擒住:“非亲非故,修真界哪儿来这么好心的善人?”
“警告你别再跟着我,”游历大陆这么些年,时昀早已不相信那些所谓来自陌生人的“好意”,也因此,他此时身周散发的冷气,就像是要在下一刻冻结谁人的呼吸:“否则——便如此断发!”
不待小孩辩解,锐利无匹的剑气不由分说的割断幼崽耳边发丝,也连带着附在“她”脸上的混淆术,一并破解。
这瞬息间发生的事,郎奕自己尚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前身后便接连响起两声惊呼。
“殿下!”
“....小...薇?”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昀接近死机的大脑有片刻清醒。
他特地从炎霄转道回拂幽,正是为了前来寻找之前并未留下联系方式的小薇“父女”;也同样因为在东洲遍寻不得的原因,心中闷苦达到顶峰的青年才会在拂幽各地的酒馆中辗转不去,时而白日出来找人,夜里喝酒,时而夜里喝酒,白天出来找人。
而现在——
心中高悬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时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重新变得柔软,他刚要伸手,意欲搭上徒儿的肩头,却有人动作更为迅速的将剑鞘从斜陡里挤入,用力的打开了青年的手。
匆匆赶来的叶知秋到底还是把糖葫芦和糖人丢在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仗着自己个子高,一到现场便将少许受了点惊的小鸠整只挡在身后,修长的双脚一左一右的迈开,身体低伏双手紧紧按在剑鞘与剑柄之上,随时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忠心耿耿的龙鳞一边警惕着面前之人的举动,一边朝后问道:“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自解释完后什么都没有再做的郞奕看着眼前一变再变的局势很是迷惑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回答:“我、我没事。”